水镜中，一只林牧从未想过的生物，正在折磨着英吉利商船上的水手船员。
此类额生双角，曲如新月。眸似幽林，斑斓不一。
肤白胜雪，体态婀娜，足下为蹄，稳健有力。似人有尾，身被黑毛，缠绕胸口双腿。
魅魔！
还是正宗的羊蹄子魅魔！
似人非人，既有人性的魅惑，又有兽形的诡谲。
夷人船上还有这好东西？！
不是鬼新娘，蚌女，狐狸精什么的不好，而是魅魔这玩意新奇！
唔，林牧也没见过上述精怪就是了。
他平日里见的，也就只有没事就挠他两下的猫妖。
不是说猫妖不好，但猫妖哪有魅魔来得诱人！
林牧一下走不动道了，直接在码头边上一坐，水镜就这么开着，打算看一场当代奇幻志怪。
眼前场景污秽不堪，粗俗，粗鄙！没一点美感！
尤其是胤朝兵丁上传之后，好一通大乱斗。
看得林牧都有些犯恶心。
男丁太多，林牧看不得这种场面，将水镜一撤，起身走人。
至于降妖除魔什么的。
别闹了，谁知道船上的人是不是乐在其中？
继续闲逛。
自港口往城内走去，一路采买，也算是放松下心神。
同时也在想着，该如何将五浊绝灵云纹观想图放出去。
越多人修成五浊绝灵炁，就能早一日将灵炁耗空。
但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尤其是如今胤朝压迫，民不聊生的，这贸然投放，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买了麻粩，林牧一边吃着，一边思索。
有些噎得慌了，找了个茶馆往里一坐。
要了一壶茶，三两小食，打算休息一会。
此时茶馆内虽然昏暗，但内里灯火还算是亮堂，乐娘的弹唱声，勉强压过了乱世之音。
小二上了壶白茶，又摆上豆干、甜果、绿豆饼。
手脚麻利的又下去了。
林牧先喝了口茶水，顺了顺喉咙，才捻起一块豆干，继续思索。
要不先在红帮内实行？
其他人不好说，但红帮的兄弟都是经过考验的，就算是有了五浊绝灵炁，也不会轻易……
想着想着林牧就拍了下额头。
不会轻易动用，自己传他们干嘛？
要的不就是找人跟自己一块消耗灵炁么？
还是得找一个好斗的……
太平道？
好像可以啊！
林牧眼睛亮了起来，将五浊绝灵炁给太平道，不管是反胤，还是与景教互斗，他都不亏。
这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起来都没关系。
还能顺带报仇，何乐而不为！
就给太平道了！
看样子，自己还得找时间去广府一趟。
不过，五浊绝灵炁的观想图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得回去跟虎斑商量一下。
事情想得差不多了，林牧又喝了一口茶水，抬头往茶馆内看去。
却见茶馆中的客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仿佛喝的不是茶，而是什么烈酒一般。
林牧凝神细看，却在乐娘的琵琶声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靡靡之音。
接着林牧满脸古怪的转头看向码头方向。
乖乖，这魅魔也太有劲了。
这都离了有一里地，她那声音还能传过来？
正想着，一桌客人拍案而起。
“干你娘咧！走！去新凤院！”
“同去同去！”
“这帮夷鬼！三日了吧！驴货！”
有了带头的，其余人等自然不甘示弱。
一下乌泱泱的出了茶馆，往红袖招摇之地而去。
林牧默默喝着茶水，眼神中带着一丝怪异。
这魅魔如此行事，就不怕被斩了么？
还是她觉得此地没有什么驱魔人士，就能这么为所欲为了？
林牧正听着，靡靡之音顿时消失，一声正气十足的怒喝传来：
“妖魔鬼怪！住嘴！”
嚯？打起来了？
林牧付钱，转身进了小巷，接着脚下莲台一闪，赶往码头观战。
等林牧来到码头，码头边上已经围满了好事的百姓。
林牧甚至还看到凌志清也混在人群里，兴致勃勃的朝着英吉利商船观望。
林牧骂了一声为老不尊，悄悄转过脚步，往一旁挤进去。
等他挤到码头前方，就看到苏锦玉带着三只猫在那看着。
林牧脸色一黑，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来得这么快？
没事就听着是吧？
走上前去，一巴掌拍苏锦玉肩上。
苏锦玉愕然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牧：“公子……”
三猫回头，迎接它们的是林牧一视同仁的巴掌。
“你们四个，来这凑什么热闹？”林牧没好气道。
苏锦玉吐了吐舌头：“好奇嘛，听人说里面有羊妖。”
“有……”林牧说着正打算运转水镜，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又想到船上那辣眼睛的场景，又一挥手散去了水镜。
“有羊妖怎么了？你面前三只猫妖你都看不过来，你看人船上的羊妖干嘛？”
“这不是没见过外国妖怪么……”苏锦玉嗫喏道。
虎斑抗议：“声明下，我们仨没一只是妖怪。”
“走了，有什么好看的，没去过青楼是吧？”
三猫同时摇头，摇了一会发现不对，转头看向苏锦玉。
苏锦玉低头道：“我那是给教里做事。”
“行了，听也听了，看了看了，回去了。”
有这四只在此，林牧也得顾及下形象。
带着一人三猫，挤出人群，正要往回走，就听得船上再次传来怒喝。
与方才满是正气的怒喝相比，这回的喊声更多了七分愤怒。
“大胆妖魔！变回去！我叫你变回去！”
这声音使得林牧都忍不住想要回头。
方才还是住口，现在却是变回去？
你这义士是上去降妖除魔，还是上去享受了？
林牧没有回头，苏锦玉却是毫不顾忌的回头狂看。
看了一会就兴奋的撤着林牧衣袖：“公子公子！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玩意就出来了？”
林牧也不由得好奇的回头，正好见到英吉利商船发出一声炸响。
接着两道身影纠缠着就飞上了天。
林牧眼神好，能看到一个身穿僧袍的空行寺官员，以及一头口歪眼斜，涎水四溅的黑山羊。
林牧伸手遮住三猫一人的眼睛，“别看，脏。”
虎斑伸爪，将林牧的手扒下来：“脏的见过，这么脏的头一次见。”
林牧低头瞪眼：“你还是老司机了？”
“什么司机？”虎斑眨眼。
林牧一拍虎斑：“没什么，走了。回去有事跟你说。”
一行人回到家中，林牧与虎斑说起传播五浊绝灵观想图的事。
虎斑沉吟片刻，道：“倒也不是不行，但你确定传给太平道是好事？”
林牧顿时无言。
五浊绝灵炁的威能比之灵炁要强上三分，绝对能让太平道集体转修。
但若是太平道因此肆虐，那林牧可就成了罪人。
他想要的是救世，而不是……
林牧深吸一口气：“不破不立，就先从太平道开始吧。”
苏锦玉在一旁默默听着，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牧，等林牧说完后，才小心的戳了戳林牧的肩膀。
“公子，这件事是不是要跟我商量？”
林牧横了她一眼：“商量什么？我太平道天王还得跟你这小小的旅帅商量了？”
“哦。”苏锦玉又缩了回去，接着又兴奋的问道：“那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广府？”
林牧想了下：“过段时间吧，至少等红帮彻底扎下脚跟。”
……
之后的几天，林牧就忙碌的等着凌志清操办红帮事务。
当然，林牧也不是不管，他也帮着出了些主意。
主要是动嘴。
凌志清也很尊敬林牧，记下林牧的话，就打发他去城里玩了。
“什么意思？老凌他什么意思！”林牧还很不忿：“我好心给他出主意，他什么意思？”
苏锦玉窃笑：“是啊，凌旗主居然不去所谓的南昆仑抓昆仑奴，真是不懂公子的一片好心！”
“就是！”
林牧气呼呼的，带着苏锦玉再次上街。
说是气，其实也没那么气。
林牧对于下南洋的经略，向来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比如他知道科技的重要，知道橡胶，工业，船业的重要，但却不知道如何实施。
尤其是如今更有超越科技的伟力，林牧提出的东西就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切实际，圈地跑马，也得有强大的实力，而目前的红帮显然不具备实力。
估计等红帮发育个十年，就能实施林牧的野望了。
如今胤朝仰仗魔神之威与夷鬼十八国打出了暂时的平和，也算是给了红帮一个发展的时机。
就是打出了明牌的太平道日子有些不好过。
外部骚乱暂且停息，胤朝也终于有空抽出手来清理内部的疥疮。
据凌志清收集到的消息，胤朝召集了三尊空行寺邪神，已向着广府进发，不日就要与太平道决战。
当然，凌志清的消息也有可能不准，他如今重心都放在了红帮事务上。
官府与太平道的消息则是自然在绿林中流传。
苏锦玉听闻这消息也没有过多担忧，反倒是与林牧说起了最近胤朝的一些举措。
“外派留学？技术交流？”
林牧茫然的看着苏锦玉。
苏锦玉点头：“是啊，官府好像是与夷人有了交易，允许夷人来国内经商，同时夷人也不许禁止胤朝学子海外留学。”
“其他好像还有各种举措，但得去府衙找一找公文才能知晓了。”
林牧摸着下巴，“这么说，众国邦交要正常了？”
“应该是。”苏锦玉脸上难得有些兴奋。
林牧也点点头：“也算是好事。”
接着林牧又叹了口气，邦交正常又如何，百姓若还是胤朝召唤邪神的薪柴，那反贼根本就剿不完。
正想着，耳边顿时又传来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林牧茫然抬头，猫叫声不绝于耳。
看向苏锦玉，苏锦玉憋了一会，“喵？”
林牧一巴掌捂住她的嘴，看向四周：“艹！那羊魅魔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