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城，据点内。
林牧与友仔几人正兴奋的把玩着洋人的火枪。
凌志清几人则是围着明昌的头颅不断打量。
虎斑躺在月下，双目出神，仿若痴呆。
黄狸绕着脑袋转圈，不断的想要去叨两口。
凌志清赶忙阻止，“别咬别咬，脏。”说着又转头对林牧道：“别玩洋枪了，赶紧来审一审，这玩意好像还没死。”
“来了。”
林牧拎着火枪来到房中，看向地上的光头。
头还是那个头，依旧保持着之前变身后小沙弥的模样。
要不是脸上是一副惊恐模样，也算得上是清秀俊逸。
前提是忽略掉他耳道中伸出来的两只细小胳膊。
两只胳膊撑在地上，不断的想要向外跑去，然而每次一有动作，就被黄狸一巴掌扇了回去。
要不是凌志清在一旁看着，这颗头早就被黄狸玩死了。
林牧皱着眉，过去一把抓住头顶，翻过来看他底下的伤口。
这头颅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志清斩下，如今却没有伤口。
只有一颗光秃秃的头颅，就仿佛是玩偶素体，一体成型的组装件一般。
“明昌？”
林牧掰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指，手掌微微用力。
头颅惊恐，连连喊道：“是我是我！”
正说着，友仔不小心开了一枪。
啪！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将挂在房梁上的杂物击落。
凌志清脸色一黑，差点没骂娘。
走出去将几人手中的火枪收起，劈头骂了一顿。
也就是苏锦玉下了符咒，不然他这据点头一天就得暴露。
林牧却盯着头颅，举起一根手指：“听，枪一响，就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
“人一哭，就要说心里话。死了这么多人，你的话一定很多。”
话音刚落，明昌和尚的头颅就哇哇大哭起来，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我不该投靠洋人！”
林牧摇头：“不是这句，你的‘血祈’是从哪来的？”
明昌哭声骤停，面露茫然：“哪来的？对啊，哪来的？”
林牧转头看向凌志清两人，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这明昌……
像是颗棋子啊！
“我是谁？我是明昌？我是三恶如来？”
头颅陷入了迷惘，不断喃喃自语。
仿佛程序运行出了BUG，正处于宕机之中。
林牧见状一巴掌直接拍下，头颅震了一下，面容迅速老去，恢复成明昌原来的模样。
闭眼再睁眼，已然是之前林牧所见贪生怕死，道貌岸然的明昌方丈了。
不等林牧问话，明昌幽幽叹了口气：“我失算了。”
林牧又一巴掌拍下：“你失算个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明昌伸手摸了摸颅顶，双手盘放，安坐之下，竟还有几分慈悲之象。
“之前我在寺中，虽被三恶如来操控，但所说皆是实话。”
“官府要献祭我的佛，洋人也不放过祂，我又能如何？”
“不过是为了延续佛门香火罢了。”
“干恁祖公咧！”
林牧说着又举起了巴掌，凌清志拦下林牧，面沉如水的问道：“‘血祈’之法从何而来？”
明昌看了一眼凌志清：“典籍？佛经？忘了。”
林牧这一巴掌最终还是拍下去了，“把你的‘引炁之法’交出来。”
明昌道：“《觉照灵源》之法就在寺中禅房，你们自行去取就是。”
林牧转头看向凌志清。
凌志清转身去翻找之前从金顶寺中带回来的箱子，不一会，就找出来一本泛黄书册。
将书册摊在明昌面前：“是这本么？”
“是。”
拿到了引炁法门，林牧心下一松，但一想到组成“三恶如来”的巨量尸身，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连拍着明昌的头顶，怒骂道：“你当个懒觉和尚！那么多人，你也下得去手！”
明昌双手合十：“不管施主信不信，我本意都是为了苍生。”
“苍生都被你杀了！你救个鸡掰！”
明昌举目望天：“杀一人而救万万人，我自为之。佛门昌盛，方有一线生机。”
林牧都气笑了：“你他妈还很自得了？”
“因果天定，贫僧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明昌语气坚定：“为救苍生，我愿担此因果。”
林牧最后一巴掌拍在明昌头顶，猛的凑近，面容狰狞道：“担你老母！”
手上一个用力，明昌头颅顿时碎出几道裂纹。
明昌双目圆睁，似乎是死了。
林牧大感晦气，倒不是嫌弃没问出更多情报，而是没能好好折磨他。
随手一甩，“放茅厕当个压粪石，我让他吃一辈子……”
话未说完，头颅落地，缝隙裂开，散落一地的皮肤硬壳。
“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惊愕眼前所见。
林牧蹲下身子，将头颅捡起，只见明昌外表碎裂，内里居然还有一张脸。
“这是？”
林牧转头看向凌志清等人。
只见他们也面露茫然，林牧才试探性的伸手在头上敲了一下。
新的面孔再次碎裂，又露出一张陌生脸孔。
林牧继续敲下去，散落硬壳堆积了一地，这颗头颅却展示了一连串的不同的脸。
有寺中和尚，也有洋人夷鬼。
而随着外壳剥落，林牧手中头颅也越来越小，最后甚至都只有桃核大小。
但即便如此，其上五官依旧清晰可见，仿若真人。
“嘶——”林牧捏着微缩头颅，“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邪性？”
说着一用力，外壳碎裂，最后出现的却不再是新的面孔，而是一颗细长的褐色种子。
林牧将残留外壳剥开，拿出种子仔细观察。
褐色，细长，圆润，泛有光泽，触感不软不硬。
“这又是什么？”林牧喃喃自语。
一直神游天外的虎斑突然开口：“这是‘摩神种’。”
林牧几人转头看去，虎斑又不说话了，反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
林牧叹了口气，这神就没有靠谱的。
摩神种？
种神用的？
有点危险啊，这玩意能封印？
凌志清几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苏锦玉连忙掏出符咒，将种子缠了起来。
不管符咒有没有用，种子一贴上符咒，众人一看也安心了不少。
将种子放入混水袍中，林牧跟凌志清说了一声，就打算回去休息了。
凌志清点头，继续整理金顶寺中的物资。
林牧拎起洋枪，走在廊下。
灵炁亏空使得他渐感疲惫，自觉运转起神影渡，吸纳灵炁。
躺在庭中的虎斑，似乎感受到了召唤，跟上了林牧。
猫身转为虎躯，虎躯又化作人形。
林牧在前头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身高丈许，跪地行走的赤身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