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寺的覆灭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影响，英吉利的租界依旧有条不紊的建立着，空行寺的撤离也不过是将嘉禾城变回了原先的那座军镇。
除了寺庙。
佛寺，道观，山神野嗣全都迎来了祂们从未见过的红毛和尚。
剃着花环发圈的传教士不断的游走在各种寺庙之中，又朝着胤朝百姓宣扬着他们的教义。
凌志清与关钱玉就混在城隍庙前人群之中静静的看着。
凌志清看着传教士手中书册，关钱玉则是望向了传教士的脖颈。
等他们拿着所谓圣经回到据点，苏锦玉也拿出了一本类似的典籍。
凌志清虽然清楚太平道是怎么回事，但此时看向苏锦玉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微妙。
苏锦玉看向林牧：“公子还是圣王呢，我太平道拜的是黄天之主，这上帝不过昨日苍天罢了。”
林牧不想掺和他们的争论，抱起虎斑问道：“那些精怪你送哪去了？”
虎斑朝着李狸亮了亮爪子，才道：“送山上去了，不过他们说要跟在我身边。”
“怎么跟？”林牧怪道。
虎斑用肉球搓了搓林牧下巴：“让它们一起加入小刀会不就行了？”
林牧翻了个白眼：“行。”又对着凌志清道：“老凌，通知友仔他们今天加餐。”
虎斑恼了：“你有病啊！加入小刀会，不是加入食谱！”
“那我们也不是开猴戏班的啊。”
凌志清突然出声道：“可以。”
林牧惊愕的看向凌志清。
凌志清解释道：“虎姑嫂是正神，我信她，我们小刀会信妈祖，也信临水夫人。”
林牧狐疑的看向凌志清。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哪怕到了现在依旧也是。
在林牧看来，所谓神灵，不过是修行到了极处的生物。
而且凌志清平日里也不像是会去烧香供奉的人啊？
突然这么巴结虎斑，这是想给小刀会找个靠山？
虎斑却没想这么多，从林牧怀里跳下，趾高气昂的走到凌志清面前，尾巴扫过他的膝盖。
“有眼光。”
说着又瞄向林牧，似乎是想让林牧反思一下，该怎么对待自己这个正神。
之后的几天，凌志清就带着友仔等人出城，城内虽安全，行事却总有些不方便。
剃头匠留在城内，一是处理金顶寺中所得财物，二是随时搜集情报。
林牧闲着无事，带上明昌的那本《觉照灵源》就跟着出城了。
再次来到城外，城内稍显安稳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夷鬼洋人占据了海岸，前几日金顶寺覆灭的火枪队，使得英吉利的公司不敢轻易上岸。
林牧几人没有节外生枝，小心的避开夷鬼士兵，躲到了港仔头里。
凌志清立即开始训练友仔几人，同时也将山中的精怪也带上了，似乎真的打算让这些精怪正式加入小刀会。
林牧抱着虎斑来到船埠，在岸边坐下，疑惑道：“精怪可以化形么？”
虎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自然是可以的。”
林牧掰过虎斑脑袋：“那你没事变只猫做什么？”
“没有供奉，又有五浊之气，我自然得减少消耗。”虎斑拍开林牧手掌，又蹭了他两下：“不过，你若是再给我个桃符，我说不定就能维持长久的人身了。”
林牧一想到那个三四米高的巨大女身，顿时摇了摇头，“如今粮食短缺，你还是做只猫吧。”
桃符的作用，林牧也从虎斑嘴里问清楚了。
就一个平心静气的作用。
好用，效果惊人。
但消耗也是巨大。
一枚咒桃符能把林牧榨干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林牧自然不敢空耗灵炁。
只又凝聚了一枚咒桃符，挂在李狸身上，只望能早日拔除她身上的地脉之气。
虎斑强烈要求对等，自然也是因为抢不过黄狸。
林牧拿过一把火枪，一边翻看，一边跟虎斑聊了起来。
“五浊之气到底是什么？是它导致的道门仙神失踪的么？”
虎斑前爪交叉，将下巴放在爪上，幽幽道：“我不知道，反正等我发现的时候，这气息已如附骨之疽，完全无法净除了。”
林牧看着手中火枪，长约一米，枪管内有膛线。
依旧是前装的火枪，但却无击发的燧石与火药。
“那最初的五浊之气是在哪里发现的？周围有么？”
虎斑侧身一倒，贴在林牧腿上：“最初应该是从洞天中出现的，至于如今嘛，洞天崩塌，五浊之气早已逸散得到处都是了。”
这火枪太干净了，完全没有火药的痕迹，甚至没有保养的油味，但枪管又有子弹发射的划痕。
扣动扳机，枪管内泛起一阵蓝色荧光。
他们怎么驱动？
林牧一边想着一边随口道：“洞天？在哪呢？”
虎斑朝着对岸抬了抬下巴，“对面呢，五龙屿上。”
林牧顿时放下火枪，看向虎斑：“那边有洞天？！”
虎斑嫌弃的看向林牧：“五龙入海，此天地奇景，你没发现么？”
“那上面……”
林牧没记错的话，五龙屿被划为万国租界，这么好一片地方被夷鬼占了？！
虎斑继续道：“对啊，龙屿云隐洞天就在其中，我记得里面原先是云因真人的道场，云照镜前，弟子无数。鼎盛之时，堪称南洋领袖。”
“云照镜又是什么？”
“助人勘破境界的法器吧，云因真人神神秘秘的，说是领袖，但我也没见过，估计夫人认识。”
虎斑说着说着又发现记忆不对劲，猫眼上翻，更显几分傻气。
林牧却有些惊讶，“勘破境界？你们也知修假修真？”
虎斑嫌弃道：“多新鲜，正邪不就这么来的么？你当真有什么大彻大悟，那不都是修假修得三毒入脑，五恶入体么。”
“不过你不用，你有咒桃符，那些浊气入不了你身。”
林牧嘴角抽动：“那我也修不了真是吧？”
“咦？”虎斑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没有历劫，如何归真。”林牧看向凌志清：“过去了就是老凌，没过去就是明昌。”
“你知道就好，不过你也不用去，你那功法就很厉害了，也没有什么代价，安稳不行么？”虎斑蹭着林牧：“你当历劫是趣事么？”
“他们不知道多羡慕你。”
林牧猛然起身，看向五龙屿：“难得来一趟浊世，我不修假要修真！”
虎斑撇了撇嘴：“你是想念诗吧？没文化，粗鄙。”
林牧朝虎斑撇了一眼，接着拿枪柄把虎斑压得喵喵叫。
正叫着，啪！
一声枪响传来。
林牧奇怪的看向手中火枪，发现不是自己，又连忙转头看向远处。
只见自己的渔船正飞速的朝船埠驶来，岸上火枪队枪口正不断喷射着蓝色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