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到底是谁？”
山壁中，林牧裹着混水袍看向眼前小子。
陈擎真此时依旧惊恐，哆哆嗦嗦的看向林牧：“回大爷的话，我姓陈，名擎真，字任实。龙章府浦沅人氏……”
“停住！”林牧怪道：“我这又不是绑票，你说什么呢？”
陈擎真连连点头：“对对对！不是绑票！是大爷请我来做客，我给点喝茶钱！请大爷放心，我家里有钱！”
“卧槽，人才。”林牧转头看向虎斑：“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虎斑双眼透出一股疑惑，“感觉像是云照镜。”
“什么意思？”林牧来了兴致。
虎斑踩在尾巴上，又朝着陈擎真走去，抬起爪子在他脸上摸了两把。
直把陈擎真摸得涕泗横流才停下：“云照镜助人应劫，以幻归真，这可能就是陈擎真被困在幻境中了。”
林牧也打量着眼前这个惊恐却又狡诈的小孩，“那也不对啊，他困在幻境里，那怎么我们看他这么年轻？”
虎斑摇头：“那谁知道，指不定是五浊之气污染造成的异象。”
虽然林牧没见过陈擎真，也不知道陈擎真的年纪，但怎么想也不可能才只有十四五岁。
眼前这个陈擎真，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幻术。
既然是幻术……
林牧想着一把令刀飞出，直接扎在陈擎真大腿上。
“啊？”
陈擎真低头一看，接着捂着腿在地上嚎叫：“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
哭嚎了两声，又连忙咬住嘴唇，直咬得满嘴鲜血，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虎斑惊恐的看向林牧：“你干嘛？”
林牧一挥手，一团水球裹住伤口，将令刀缓缓抽出，使得陈擎真猛然抽动，却不敢喊叫出声。
接着水球裹住伤口，缓慢治疗着他的伤势。
林牧挠了挠头：“这不像假的啊？”
“……”
虎斑还是心善，上去给了林牧两爪：“你他妈这么验真假啊？”
林牧格挡虎爪，看向陈擎真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绑匪。”
陈擎真不敢再说话，只含泪点头。
“那就行。”见陈擎真点头，林牧便问道：“你记得你怎么来这里的么？”
“我……我只记得跟家里的船出海，再一睁眼就到这里了。”
“你在这多久了？”
陈擎真再次迷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牧无奈，不过虽然没问出什么消息，但总算是有路了。
转头看向陈擎真出来的通道。
无数廊柱屋檐与石壁融合，甚至能透过通道找到水仙宫内部的房间。
……
“总舵主，你为何在这里？”
凌志清几人跟在陈擎真身后，拐过山壁石道，来到了一处寮房。
等几人坐下，陈擎真才道：“当时龙章被空行寺甘珠儿突袭，我带着黑旗突围，却不想被疍民偷袭。”
“无奈之下，我只好留下断后，让黑旗突围，前去南洋召集救兵。”
“后与翁老大一路从龙章打到五龙屿，又被洋人发觉。”
“趁着洋人入场，我连忙脱身。”
凌志清盯着陈擎真：“那此处又是何地？”
陈擎真看向四周：“此处，便是疍民豢养鳞蛇的蛇窟。”
说着也不待凌志清继续追问，便解释道：“当时翁老大被洋人纠缠，我本想在一旁偷袭，却见他打开了个通道消失。”
“后洋人封锁五龙屿，我也只能四处躲避。”
“之后就是寻到了此处，本想进来打探消息，谁知却出不去了。”
凌志清脸色一变，“那我们？”
陈擎真眼中神光犀利：“放心，我已找到出去的办法，这回不止要出去，还要将那蛇母，彻底毁去！”
……
林牧带着陈擎真往前走去，眼前视野终于开阔，前方通道传来微弱光亮。
两步走上前去，眼前场景令林牧震撼当场。
只见山石内部矗立一座道观，四周石壁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洞窟，有飞檐斗拱自石壁上延伸而出，窗户门扉俱被融在石中。
而唯一一座水仙宫，上面也有残留石块附着在廊柱之上。
就仿佛是有人硬生生从石头中雕出此座道观一般。
道观之下又是茫茫水域，肉眼可见不少疍民在其中活动。
只不过这些人都拖着或长或短的蛇尾。
林牧回头看向虎斑，“伏羲还是女娲啊？”
虎斑不屑的嗤笑一声：“以人身转化妖躯的杂种罢了。”
“你是在骂伏羲还是……”
虎斑赶紧上前捂着林牧的嘴：“我他妈说下面的蠢货！你可别给我招灾了！”
林牧挣扎两下，双眼看向中央道观。“要启动云照镜，得去水仙宫里面吧？”
虎斑点了点头。
林牧回头看向少年陈擎真，咧嘴道：“小哥，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陈擎真往后退了两步，“我……我还是留在这等您回来吧？”
“那就是要跟我走了。”
说着林牧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混水袍一裹，自洞口悄然滚下，又融入水中，没发出一点声响。
另一边，老年陈擎真带着凌志清几人，走出寮房，身形闪烁，朝着水仙宫而去。
……
与此同时，水仙宫内。
一条巨大无匹的蛇母自水中抬起头来，口中发出嘶鸣声，头顶肉冠不断涨大，红至发黑。
翁守隅领着一群疍民跪在水池前，虔诚叩首。
之后便是焚香祷告，傩舞科仪。
有疍民披头散发，在水池前癫狂起舞，也有俘虏被推上前来，割破喉咙推入水池。
纳兰错领着一群空行寺兵勇站在大殿中，看着脚下群魔乱舞。
空行寺寺卿甘珠儿，抬头与疍民蛇祖四目相对。
眼中闪动莫名情绪。
等脚下科仪结束，祭养大典正式开始。
疍民从石窟中拉着无数如同行尸走肉的俘虏走出。
有兵勇，有百姓，甚至还有红毛夷鬼跟昆仑奴。
将祭品带至水池前，蛇祖吐出蛇吻，飞速震动。
嘶嘶气鸣声传出，在此处石窟不断回响。
祭品仿佛听到召唤，一步一步的朝着水池中走去。
水池不断溅起赤色水花，细看竟是无数细小鳞蛇。
远处，正潜在水中的林牧，突然感到身子一阵发痒。
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向虎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虎斑扭头看向林牧，吓得一爪子朝林牧抓了过去。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黄绿蛇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