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六臂蛇母在石窟中穿行,林牧顿时觉得有几分不妙。
按照之前“水道人”清醒时的说法,只要度过劫难就能自云照镜中脱身。
此时本应是林牧的劫难,却因神影渡的缘故,使得母蛇的因果替换了他的归真劫。
如今看这母蛇的气势,只要将蛇祖吞噬,自然能度过这所谓的归真劫。
但……
是谁渡劫?
母蛇已死,如今是林牧承担了它的因果,这究竟是林牧的劫还是这母蛇的劫?
渡过之后,走出云照镜的,究竟是林牧还是已进化得无比恐怖的六臂蛇母?!
意识到这一点,林牧再无看电影般的悠闲,急切的想要寻找破局之法。
但很显然,如今他仿佛游离于“真实”之外,只能以旁观视角观看,完全无法干涉蛇母的意志。
林牧额上冷汗直冒,似乎没想到一个疏忽就落入了绝境之中!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水炼法!起!
周身震荡,水衣收紧,然而想象中的月华灌体却没有出现,仿佛此处空间并无太阴!
换!混水袍涨大!
林牧能感觉到法力消耗,却始终无法影响到六臂母蛇的动作。
这……
林牧背上爬满了冷汗,以往最为顺手的术法完全无用,不免让他生出绝望之意。
但他的眼神再次坚定,水镜凝结,又在顷刻间化为一团污水。
林牧没有放弃,灵炁聚集,神影渡起!
脑中观想八臂金刚,刚勾勒出一道虚影,周身灵炁运转顿时截断。
林牧一口血水喷出,又在眨眼间消失。
此刻,云照镜便是真实,与之相对的林牧才是幻境。
除非六臂蛇母的幻象中出现林牧身影,不然他就是虚假。
但哪怕是虚假,林牧也只能继续尝试!
血炁无常!
没有气血魂灵,无效!
吞灵纳阴!
吸纳阴气,蛇母无视,无效!
驻地生根!
虚幻无影,无效!
换皮术!无……
有效?!
林牧眼睁睁看着六臂蛇母蹭着石壁前行,一身蛇皮脱落,新生蛇躯苍白可怖,上面粘液未干,滑腻瘆人。
六臂母蛇诧异回头,望向蛇蜕,似乎在疑惑,为何自己会突然蜕皮。
林牧来不及思考为何换皮术能够影响到六臂蛇母,急忙连续的施展换皮之术!
蛇母也察觉到不对,在石窟之中穿行得越发急切。
巨大蛇躯不断向前,身后是无数挥舞六臂的狰狞蛇蜕!
原本美艳人脸变得淡薄,五官扁平,仿若孩童随手画就。
蛇母简陋的五官之上显出惊慌之色,似乎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断蜕皮。
而林牧此时却脸色苍白,五官也淡薄如烟。
六臂蛇母蜕皮,他也得跟着蜕皮!
无数人皮自林牧身上脱落,也消散在这幻境之中。
与之一同消耗的,自是林牧无法补充的灵炁。
原本充盈的灵炁,此时已然见底,然而六臂蛇母却只是五官淡薄,全无其他影响。
蛇母身躯庞大,哪怕蜕皮也只是让她暂时虚弱。
想要让她彻底消亡,林牧估计还得再蜕个三千六百次!
但此时,林牧灵炁干涸,已然是无法再施展换皮之术了。
神影渡运转,周围却无半分灵炁,林牧只得运转吞灵纳阴之法,将虚幻之中漂浮的鬼影,一一吞食。
而蛇母眼见蜕皮暂息,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去寻蛇祖的麻烦,身子一扭,在水仙宫房顶廊柱之上潜伏下来。
一时间,林牧与六臂蛇母的战斗,也算是暂时平息。
与此同时,水仙宫大殿之中,血池涌起巨大血柱,一双竖瞳自血柱中挣开,狰狞蛇眼望向洞天入口。
中年陈擎真终于找到了洞天入口,小心翼翼的在外围药田穿行。
只不过与常人不同,他身上同时存在着两种幻境。
一是少年,锦衣华服,于繁华县城中斗鸡耍鸟,逍遥自在。
一为老年,身穿龙袍,坐于王座之上,对着满朝臣子挥斥方遒。
但中年陈擎真似乎不为两种幻境所动,依旧小心谨慎的走在药田之中。
只不过偶尔身形闪动,站在药田之中的,就会变换成另外两个他。
……
龙章浦沅,疍民连家船中。
“旗主!我已经拖不下去了,三日后,他们就要将百姓献祭,我们究竟该怎么救人!”
江载面对缠满绷带的凌志清道。
凌志清神情恍惚:“救人,我这就召集南洋残部。”
江载依旧着急,“那兄弟们怎么办!会死很多人的!”
凌志清喃喃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指挥失误……”
“不是你们的错,谁能想到翁守隅居然会勾结朝廷!”
听着江载的话,凌志清脑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接着抽身而起,直接飞出了船屋。
夜空中,凌志清踏空而立,朝着四周不断扫视。
“不对……门外应该有人才是,是谁?”凌志清神情茫然,口中不断念着:“是谁来过?太平道?黑旗?李狸?总……”
“总舵主?”
凌志清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接着朝五龙屿飞去:
“总舵主来过!但我怎么忘了总舵主长什么样了?”
……
浦沅县城。
一只巨大黄色狸猫蹲在破庙之中,双目出神的望着前方,全然不管剃头匠与关掌柜被金顶寺僧人抓走。
而剃头匠与关掌柜,似乎也忘了破庙中还有一只巨大的狸猫,连被抓走之时都没有朝李狸方向看过一眼。
等到破庙之中再无其他人影,山中老鼠,大摇大摆的进了破庙,舔舐着地上的血渍。
望着在地上跑动的老鼠,黄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一爪子将老鼠压住,心中泛起投喂的念头。
“唔?喂给谁呢?”
黄狸没有多想,叼起老鼠,伸了个懒腰,身形沉入地底,朝着五龙屿而去。
……
金顶寺后山,一只巨大的老虎打了个哈欠。
看着周围伥鬼,有些反胃的呕了一声。
“好不容易忘了人肉味,这云照镜有必要这么真实么?”
说着挥退四周伥鬼,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向金顶寺方向。
“这林牧怎么还没来啊?难道他还能看破幻境不成?”
正说着,陈灵威突然察觉不对。
之前港仔路头怎么没传来爆炸声?!
“糟了!”
一只巨虎带着风雷之声,越过金顶寺,朝着五龙屿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
中年陈擎真终于走到了水仙宫上方,但不巧的是,他是爬上山顶的。
当他挖开水仙宫外围石壁,露出的不是进入的洞口,而是六臂蛇母歪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