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灼热的阳光洒落在庭中，海风吹拂，带来的一丝咸味更让人觉得身上发黏。
虎斑跟黄狸缠着林牧，想要再钻入混水袍内避暑。
林牧分出两团水球，将两猫包住，只露出两只猫头。
虎斑满意的打了个哈欠在阴影里躺下，双眼略有不满的看向正在辩论的克莱门汀跟苏锦玉两人。
“吵一天了，你不管管？”
别看克莱门汀打不过苏锦玉，但在典籍与口才上，苏锦玉全然不是她的对手。
几次被克莱门汀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恼怒的将克莱门汀打得嗷嗷叫。
克莱门汀却不长记性一会还得跟苏锦玉辩论。
林牧扭头朝她俩瞥了一眼，“随她们去，给小玉补补课也好。”
虎斑甩了甩尾巴，“你说这夷人的名字就是古怪，克莱门汀，还贝克。啥意思啊？”
说着朝苏锦玉问了一声。
苏锦玉自然不知，克莱门汀昂首道：“前面是我的名字，意思是温柔，后面是我的姓氏，代表上帝的躯体！”
虎斑歪着头，似乎是想到了临水夫人给自己取名的场景，开口道：“给你取个中文名吧，姓在前，你姓贝克就取个贝字。”
“温柔这个不错，就不改了，你以后叫贝温柔！”
苏锦玉重复一声，看着贝温柔捂嘴轻笑。
克莱门汀自然不愿，但她一个夷人什么时候有话语权了。
于是名字就这么不情不愿的改了。
林牧没理会院子里莺莺燕燕的吵闹，而是展开水镜四处看着。
倒不是突然有了偷窥癖好，而是想着能不能瞧见城隍祀神。
虽说城隍没给他规定时间，但林牧看城隍那模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要是没拿到御炁法门，自己还得去找，不如顺手把任务做了，也省得日后抽奖。
水镜之中，嘉禾城景象逐渐繁荣。
洋人走后，官府终于舍得出来，虽依旧是暴力抽税，但好歹是有一丝秩序。
归真之后的水镜越发像是直播，虎斑跟黄狸看着有趣也凑了过来。
黄狸甚至还探出爪子在镜中乱抓。
林牧任由两只猫去划动水镜，自言自语道：“跑哪去了？”
“什么跑哪去了？”虎斑回头问道。
林牧身子往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还能是什么，城隍祀神啊。”
“那简单，你去衙门看看呗。”虎斑跃上林牧胸口，尾巴不断扫着他的鼻子。
林牧抓住乱扫的尾巴，怪道：“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城隍是阴司，本质上跟府衙没什么两样，文武判官、金枷银锁祂们若是失了灵智，那遵循本性不就得去府衙？”
“就跟我脑子坏了就往山上跑一样，山上哪有城里舒服。”
“……”
林牧拉起虎斑尾巴，有些吃惊的看着这蠢猫。
最近蠢猫脑子好使了不少。
咒桃符吸多了？
不过如今终于有了线索，林牧也不吝啬的在虎斑的肚子上揉了几把。
但虎斑自然不领情，在林牧手上留下几道抓痕，跟黄狸打着架跑远了。
……
入夜，林牧裹着混水袍大摇大摆的再次来到府衙。
之前救林弘友的时候来过一回，这回自然轻车熟路。
但之前林牧却没发现内里有什么古怪，是祂们没在，还是当时自己没有发现？
府衙并非县衙，而是提督衙门，闽越水师所建。
只不过水师并不驻扎城内，而是在嘉禾城西南驻扎。
主要为水师提督处理公务所在，只不过自江宁条约后，官府除了在收税之时出现，其余时候存在感都不强。
林牧记忆中也无水师提督的任何资料。
入仪门，进公堂。
林牧抬头看上方明镜高悬匾额，倒不是想发表什么感想，而是想看有无祀神踪迹。
然而林牧失望了，除了代表封建威仪的公堂之外，林牧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继续往里走去，过二堂，入内室。
内室本是官员居所，但水师提督一直住在水师驻地，城中事务应是交由师爷等吏官处理。
此地甚至没有多少生活痕迹。
“又没有么？”
说着林牧突然觉得不对。
既然这些祀神会遵循本性，那他就不该来内室，他应该去吏房才是！
此地乃提督居所，换而言之就是城隍所在。
文武判官，那得去找师爷！
“走！”
林牧一挥衣袍快步往后方走去，沿着回廊快步前行，四周也逐渐有了人气。
吏房实际就是一个小四合院，官吏可住，也可自行在外租房。
但嘉禾屿动荡，谁不知道府衙才是安全的。
来到吏房之外，林牧眼前水镜就已看到内里情景。
然而眼前场景却让他心下一沉，
只见吏房之内，师爷被人扒光衣服趴在地上，身上被人用刀刻满了胤朝律法。
伤口深可见骨。
而另一边，吏目被绑在地牢老虎凳之上，已无进气。
身上满是上刑的伤痕。
仿佛被人将胤朝十大酷刑都给用了一遍。
其余房间，巡检、训导、教谕同样死于他们所负职责之下。
巡检刀兵加身，训导肚子被切开，塞满了书册。
教谕被开了天窗，白花花的脑子上插了三柱香。
“来晚了。”
林牧脸色难看的推开房门，眼前场景与他在水镜中所看无二。
虎斑却有些惊讶，“好家伙，这肯定是文武判官做的。”
看着几人身上刑罚，林牧却觉得不对，“你确定他们已经失去灵智了么？”
“确定啊。”虎斑点头。
“那文武判官还会定他们渎职么？”
林牧一看这死法，立即就觉得不对。
都失去灵智了，还能判断这些人渎职，并用他们的职责来惩罚他们。
这怎么看都不像失去灵智，反倒像是突然偏激了一样。
虎斑再次点头：“那不更说明他们失去灵智了么？”
“文武判官的职权来自于阴司律法，失去灵智之后，他们只会遵循律法行事，绝无个人情感。”
“这些死法……”虎斑转头看了一圈，道：“死得很合法。”
这下轮到林牧迟疑了。
按虎斑的说法，文武判官还升级了，成了绝无偏驳的律法机器，这不比这些封建官吏好多了？
自己真要把祂们给抓起来么？
林牧问道：“他们实行的是什么律法？”
虎斑看傻子一样的回道：“自然是《泰山律》了。”
林牧一听，混水袍一裹，就往外冲去！
《泰山律》是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