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嚯，怎么这么多，连楠竹都买了？”
“……”
供销社外街道上，拖拉机载着梁国华一行，轰隆隆隆，徐徐开来。
田女士把东西往上放，两头小猪，肉，排骨，等等等等。
闻言笑着答道：“我也不知道，老四说他有用，就买了。”
“嗯，他还在屠宰场那边搞了一堆没人要的骨头，说是拉回去有用。”陆晴这会也累得够呛，但总的来说兴奋居多，因为长这么大，她从没这么痛快的买过。
哪怕花了很多钱，她也有点心疼钱。
梁国华帮忙把东西往上上，乐道：“骨头，难不成是准备弄回去做肥？”
“作肥好啊，只是那玩意想要做成肥可不怎么容易，沤在粪池怕是三年都化不了。”
朱仁贵也乐，笑呵呵站在上面帮忙接。
王礼就骂：“好个屁，那玩意就是烧了碾成粉也不好吸收，不然能没人要？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不要钱，什么都好说，无非就是拉一趟。”
“嗯，不要钱的。”陆言笑容灿烂，“是了，不是说来拉东西吗，怎么车上空的？”
“因为已经拉回去了啊！”
“特娘的，那么多地呢，就四包碳铵，四包磷肥，顶个卵用。”
不说还好，一说梁国华又有点郁闷，因为肥料实在是太缺了，一个大队，良田逾两千亩，就那么点，说是杯水车薪也丝毫不过。
陆言就乐：“确实是少了点，别的不说，尿素好歹也来两包啊，还能做两条裤子呢！”
这话一说顿时又忍不住都大笑起来，因为时下的尿素都是进口的，袋子是尼龙布，可以拿来做衣服裤子。
那玩意可稀罕了，做成裤子，前面尿素，后面株式会社，裆下尿素含量，不是社队干部都穿不上。
但显然也没人傻，真以为就多时髦，多高级，所以哪怕穿了，常常也自我调侃。
紧跟着陆言又问：“碳铵我知道，气味很重，吸潮，容易化，磷肥主要是什么？”
“就是磷肥啊！”
“过磷酸钙，含量百分之十四，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倒是粪票，今年给得多，能去拉个四五千斤回来，怎么样，到时候要不要跟着去，叔给你算满工分！”
说到此处，梁国华几人又忍不住嘎嘎乐起来。
陆言想了想，还是摇头，笑道：“这个热闹我就不去凑了，实话实说，家里那点粪我都发愁怎么挑到地里呢！”
“没事，你要不乐意挑，大队安排人挑，不扣你工分。”
“对，大队安排人挑，不扣你工分，前提，做牙刷这事你得负责起来。”
拖拉机已经回去过一趟了。
之所以赶着回去，不是急着送东西，而是急着安排布置，组织人手。
但很显然，这事还要人带头，才能避免走弯路，才能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把东西做出来。
所以梁国华一行又匆忙赶了回来。
陆言并不意外，闻言玩笑道：“我没问题，肥水不流外人田，要真的行，我也希望大队能趁机赚一笔，只是这样一来，我可能就要轻松蹭工分了。”
“那怎么能叫蹭呢？”
“就是，那怎么能叫蹭呢，陆小子你是有能力才把你放到那个位置，真要干好了，别说工分，发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老梁？”
“对，小陆，你就放手去干，要是能把这活长期做下去，我去跟公社领导说，让你当厂长。”
显然信心十足，毕竟今天销售的火热场景还没走远。至于什么厂长不厂长，梁国华还真希望陆言有那能力。
陆言本来没太多想法的。
在他计划中，这事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大队可能会因此而赚上一笔，但跟他关系不大。
可梁国华既然都这么说了，难免他还是有些心动起来，因为真要当上厂长，把厂子做起来，好处多多。
说白了，身为厂长，我把厂子经营得这么好，时不时杀头猪改善改善员工伙食没问题吧？
更进一步，我都厂长了，为集体创造这么多效益，为社会做出这么多贡献，给张票，买辆自行车，应该也不过分对不对？
大体就是这样。
虽然这年头讲究集体，就是当了厂长工资也高不到哪去，但站在那个位置，很多东西就能合理合法的获得。
而不需要绞尽脑汁去寻觅，冒险。
便嬉笑道：“梁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必须当真，正好咱们大队长在，大队会计也在，还有你妈，你妹妹，我梁国华一口唾沫一个钉，今天我话放这里，只要你小子能，你就是厂长，谁反对都不好使。”
梁国华打了鸡血一样，豪气干云。
陆言便道：“那行，回头梁叔你安排一下，抓紧时间收购棕皮。”
“啊？”
梁国华一惊，虽然我是认真的，但这进入角色的速度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陆言：“除了棕皮，马鬃，马尾，还有兔子，狗，牛，等动物身上比较硬的长毛也要，相比棕毛，这些做出的牙刷更高档，能赚更多的钱。”
梁国华沉默，半响：“好，好好干，叔看好你，等赚了钱，大队给你发奖金！”
就这么聊着，拖拉机轰隆隆隆，很快再次上路。
梁国华是个急性子，把人送到，下了东西，火急火燎就招呼拖拉机跑了。
马鬃什么的他无所谓。
但棕皮，他要赶紧派人去收，因为那是主要原材料，只要都收上来，这生意谁还能抢？
再进一步，要是周围都没人能抢，等到大范围扩散，外地有人学着开始做，估计这边少说也做几万支了吧？
几万支，几千块……
啧啧，到底是年轻人，脑子转得就是快，真要做成，怕是很快就能再买一辆拖拉机。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激动，恨不得擂胸大吼几声。
此时老陆家这边也吸引了大量的村民，田女士原本还打算说一说的，因为去的路上梁国华提了市机械厂招工的事。
哪怕现在梁国华承诺让当厂长，在她看来，去市机械厂依然是更优解，陆言不该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是不行，看热闹的太多了，她压根儿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