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田埂上,不过短短半个来小时,陆言就捡满了一桶甲鱼。
这玩意有的是。
拿去卖又不值钱。
是以他也不贪,见好就收,回到家,开宰。
这次不一样。
相比上一次,这一次刀法明显更加娴熟,他不但顺利完成了解剖,还成功分离出七张鳖甲。
这玩意具体有哪些用途,能跟什么药材搭配,他不懂。
但是没关系,遇事不决,直接泡酒。
田女士显然是猜到了,冷笑:“要不要再去给你打二十斤酒?”
陆言嘿然一笑:“打什么,直接买整瓶的多好?我都想好了,等手里有了钱,直接县城买茅台,一瓶四块,买它个几十上百瓶。”
台子还是能喝的。
时下的台子,原身要没搞错的话,是四块钱一瓶。
不过乡里的供销社没有,得去县城,而且貌似不好买,要票。
田女士就骂:“我看你在想屁吃,我问你,机械厂招工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就知道躲不过。
因为去机械厂上班领工资,的的确确就是比在乡下赚工分强。
哪怕大队说了让当厂长。
但还是那句话,陆爷我,没兴趣。
“真不去?”看着一脸平静一身反骨的儿子,田女士罕见的没发火。
她不但没发火,她甚至还平静了不少。
陆言反而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就这样不好吗,我能赚到钱,真的。”
“但妈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田女士认真说道。
紧跟着妹妹陆晴也走了进来,淡淡道:“我也这么觉得,去不去是一回事,去了能不能考得上,又是一回事。”
“然后呢?”
“考上了去不去上,又又是一回事?”
陆言瘪嘴。
田女士他得让着,本能还有点怵,毕竟亲娘。
可这臭妹妹,哼,他才不惯着!
陆晴也不恼。
忙了半天,总算把买回来的小猪安顿好了,搬了个小板凳坐下,道:“确实是这样,主要是,听说工作可以转让。”
“工作可以转让?”
陆言愣了一下。
原身留下的信息不少,就连台子现在卖四块这种事他都知道。
可眼下说的工作转让,属实是触碰到了盲区。
因为根本接触不到,全队都没有出去上班当工人的人,学校似乎也没有同学提过。
陆晴点头:“我也是听说的,妈可能知道得多点。”
“哦。”陆言点头,笑嘻嘻看向田女士:“那妈你跟我说说,怎么个转让法,能卖多少钱?”
上班肯定是不可能上班的。
但考上,扪心自问,陆言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学生物怎么了?
谁说学生物就不能懂机械了?
虽然貌似,好像,的确不是很懂,可他看得多啊!
一些基本原理他还是知道的,而且农业方面的,什么旋耕机,什么收割机,机加工方面,什么粉碎机,什么造粒机,他还真的知道。
毕竟哪怕是微生物研究,大方向还是服务于宏观的农业,畜牧业,及其深加工。
这样一来就妥了。
虽然我不想上班,虽然我只想乡下摸鱼,可我不介意多赚点钱啊!
只要能换钱,一切好说,毕竟咱也是卷出来的,论卷,咱还真就没怕过谁。
田女士便细致把情况说了一遍,简而言之,少则三五百,多的话八百一千也不是没有可能。
据说有些知青返城就是通过这种途径,毕竟招工名额实在是太稀少了,竞争又激烈,想要考上极不容易。
而除了转让卖掉,还可以让人顶班,比如父母的工作让子女顶班,叔叔婶婶的工作让侄儿侄女顶班。
“所以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试试,如果考上了不想去,就让嫂子去?”
难怪那么多一家三代啥啥人,感情从这会就开始了,不得不说,国家对工人是真的优待。
陆言也不傻,既然可以选择亲戚朋友顶班,那么自然而然,直接转让卖掉就不是首选。
毕竟工作是实实在在的,哪怕他一个后来人,也清楚的知道这铁饭碗还有得端,远比一次性卖掉划算。
更别说眼下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城当工人吃商品粮以为一端就是一辈子的农村人。
至于大队承诺的小学老师……
很显然这是没法跟市机械厂的工作相比的,两者之间做选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对此陆晴没出声,好似一切与她无关,她之前也没说过话。
田女士则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你嫂子,是你二姐,妈希望你尽力去考,如果考上,你愿意去最好,你要不愿意,就让你二姐去。”
很严肃。
罕见的严肃。
“哦——”
陆言斜觑着眼,恍然大悟,嬉笑道:“懂了懂了,原来平时都是装的,嘴上说着拿嫂子当亲闺女,实际上心里还是二姐。
诶,我可怜的嫂嫂,好在是醉酒睡着了,不然听到指不定心里多难受。”
话音刚落便被狠狠敲了一下:“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老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陆言捂着头,满脸狐疑。
要说为了这个家,他信。
工作给二姐,他也不介意。
可要说为了他,啧啧,他还真瞧不出来。
田女士也懒得解释,板着脸专横道:“就这么定了,不管你想不想去,你都要老老实实去考,争取拿下。
你二姐命不好,当年老三看上王芳,寻死觅活要娶,不得以,这才把你二姐嫁了。
那年她才十七……”
这是一桩陈年旧案,陆家老二,老三,是龙凤双胞胎,老三娶媳妇的彩礼,是老二出嫁换来的。
这种情况嫁得自然不好,远就不说了,男人还是个四十多岁跑了前妻上有老下有小的瘸子,buff叠满。
便是这些事,田女士陆晴娘俩泪眼婆娑之际,陆言不由也红了眼,阵阵心痛。
那种感觉十分奇特,他明明清楚的知道与他无关,他没有二姐,却有种情感,深入骨髓,仿佛刻入灵魂。
“去嘛!”
“四哥哥去嘛!”
“可以的呢,四哥哥可以的呢!”
“……”
忽然又有声音响在耳边,软软的,糯糯的,伴随着小手对耳朵的婆娑。
陆言深吸一口气,笑笑,一把将她抱起:“嗯,四哥哥去,四哥哥一定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