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饭就这么吃完了，说丰盛不算丰盛，说寒酸却也不算寒酸。
饭后徐婧便跟岑婉说悄悄话去了，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清脆如铃。
田女士带着陆晴在菜园里忙活，青黄不接的时节，菜园里能吃的实在不多了，得赶紧抽空整理出来，准备种菜。
陆言打着呵欠，这该死的日子，一点焦虑没有，可太舒适了，方才喝了点小桃花酿，他有点想睡觉。
不过还是不睡了，不然晚上怕是真的睡不着，便拎着柴刀，继续清理屋后没有清理完的荆棘刺丛。
时间不长，约莫半个来小时，便动身返厂了，又没什么事情做，便拿了本书，找了个角落蹲下。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黄昏，梁国华终于归来，喜气洋洋的。
“成了？”
“成了。”
“多少？”
“五万，不过采购价要降低，一支八分钱。”
夕阳将余晖甩在脸上，男人拎着酒，拎着肉，说不出的得意。
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就算一支降到八分，五万支也有足足四千块钱了。
而成本，哪怕开出高工资，高单价，一支也到不了四分，这意味着这一单哪怕赚不到一辆拖拉机，也至少可以赚个拖拉机头。
陆言也没跟他客气，让跟着去家里吃，那就跟着去家里吃吧，反正不花钱，且老推辞也没意思，不利于团结。
次日一切照旧，该敲骨头敲骨头，该熬胶炼油熬胶炼油。
牙刷厂这边亦干劲十足，此时有关大队赚了钱准备开大会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大队。
陆言清闲了一整天，不得不说，当下的书是真的真材实料，那一本《民兵训练手册》，啧啧……
不愧是穿越必备神书，搞得他都有点心潮澎湃想穿越去古代建功立业了。
到第三天，终于，弄来的骨头都处理完了，近两千斤骨头，得骨油近四百斤，骨胶也有将近四百斤。
也是这一天，提供给供销社的第一笔订单最后一批终于交货，当天傍晚大队部便开了广播，转天上午十点，开大会。
情况却跟预想中不大一样。
“主任，书记，这是？”
梁国华有点懵。
公社主任书记会来他知道，因为开大会的时间是定好的，当时他就邀请过，公社也答应会来。
此外，公社本身也是要下来的，因为要来发奖励，予以表彰，这事他跟陆言提过，还让他做好准备。
可眼下来的，根本就不止公社的书记和主任啊！
这会来的人可太多了，光吉普车就好几辆，那形形色色的人里面，除了本地供销社杨主任，以及周围几个大队的大队长，支书，其余他基本一个不认得。
刘守正哈哈一笑：“意外吧，来国华同志，陆言小同志，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县里主管卫生文教的陈副县长，这位是市木器二厂张厂长，这位是……”
一通介绍。
一通握手微笑。
陆言脸都僵了。
渐渐也终于明白到底咋回事，原来，到底还是出意外了，一帮人急吼吼开工，都以为简单，没问题，结果折腾出来的东西，不行。
就是不行。
不是没想办法，蒸也蒸了，煮也煮了，甚至石灰什么的也试过了，还是太硬，供销社不要。
但又拉不下脸过来取经，毕竟都是正儿八经的单位，还抢了人家饭碗。
于是便通过行政手段找到了公社，得知这边要开大会，才约好一起过来。
当然，名义上可不是来取经的，名义上，是来参观学习，顺便表彰，嘉奖。
是的，表彰，嘉奖，一辆自行车，一张手表票，一张缝纫机券，加相应工业票，还有四百块钱，看似也不太多，实则相当惊人。
因为手表票也好，缝纫机票也好，说是没有价值，但实际上都是有价值的，别说乡下，就是城里都很难弄到。
这样再算上自行车，现金，这次嘉奖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
随着县里领导上台讲话，当众颁发奖励，霎时会场一片沸腾，振臂欢呼者固然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惊叹。
不过这事怎么说呢？
似乎就还好。
若是直接上实物，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三大件全齐，或许会让人感到不适，从而心生嫉妒，质疑。
可除了自行车，剩下都是票，再加点钱，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人也说了，自行车是用来好好上班争取多为集体做贡献的，作为厂长，陆言这次做出的贡献也没人不知道。
关键，这是上面的决定，是市里要求的，是县里同意的。
而接下来，是属于全体村民的狂欢。
“现在，大队开会研究决定，牙刷的厂外加工以单件计，每支两分钱，有没有人反对？”
开始了。
之前那些都是意外，震惊归震惊，但严格来讲跟大家没什么关系。
现在却不同，因为此时提出的事项，关乎每一户家庭。
这时包括陈副县长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原来石桥大队的牙刷生产是这样一种模式。
但是真的很不错啊，乍一看，那单价给得很高，没准单件算下来比厂里都高，但是没有漏下任何一家。
而因为人口基数大，分到个人手上的数量并不多，又造成了虽然单价高，但得到的总钱数不会太多。
再加上这种模式下的效率提升，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名堂，这一趟没白来。
场上村民自不必说。
一支两分钱呢，这可是实打实要落到口袋的，谁家都不会落下，家家户户都有，同不同意，这还要问？
用脚都知道该怎么选啊！
于是乎成片的欢呼声中，很快，开始念名字，以家庭为单位，现场发钱，多的七八块，少的也有四五块。
别小看这数字。
哪怕是四五块，这年头也是不容易挣的，不少人家一月的日常开支都没这个数。
关键这钱来得很轻松，闲下来的时候随便弄一弄就完事了，以至于做这些事的人都没想过居然能开出一支两分钱的高价。
接下来就是厂里了，十五天，后勤，学徒，一天两块，总共三十，会计，师傅，一天三块，四十五，厂长，一天四块，六十。
全部通过，现场发钱，因为听起来单日很多，可由于时间有限，算下来总数并不是很多。
额外奖励就不说了，贡献那么多，家家户户都跟着赚了钱，奖励一百块钱怎么了？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应该的，不多，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