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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林婉儿有点意思嗷。

洪河未主动接近她,她却反过来主动接近洪河。

此时,洪河无心细想,他更关心爹在何处,赶到范府还来不来得及?

车内一时无言,两个孩子相对坐了一刻多钟,马车停在司南伯爵府前。

“车内何人?”

“晨郡主驾到。”

府上家丁立即恭谦许多,躬身相迎。

洪河跳下车,林婉儿随后,不过小妮子脚下不稳,落地之后撞了洪河一下。

林婉儿看看洪河,理了理自己发饰,然后说:“我来找公主的。”

“嘉南公主在后院,请随小人进。”

洪河跟在林婉儿身后,揉着刚刚被撞的胸口,怎么感觉小妮子是故意而为呢?

她到底在想什么?

同样疑惑的还有随林婉儿一同出宫的宫女。

两人交换眼神,小声嘀咕:“郡主对这小太监有些反常。”

“同感。”

“到底为何?”

“莫非郡主对小太监有些好感?”

“要不要告知长公主?”

“再看看吧。”

洪河初入伯爵府,只觉这宅邸奢华,丝毫不亚于皇宫之内。

一路所过,金雕玉琢,雕梁画栋,处处奢靡。

仗着与庆帝关系非常,是一点儿都不遮掩,把贪腐都摆在明面上。

“洪河,你在看什么?”

林婉儿发觉洪河进入伯爵府后便没有停下视线,以问代提醒,叫他不要四处观瞧。

洪河看似是在欣赏伯爵府的奢华,实则是在搜寻洪四庠之所在。

路过的时候正巧听见有伯爵府的人说“老爷刚回来”。

说明范健还活着,看府上一切井然有序,说明洪河担心的事暂未发生。

在洪河准备回应郡主询问时,忽然在转角处出来一个人,跟洪河撞了一下。

洪河一个趔趄,后退两步坐在了一个宫女的裙摆上。

转头一瞧,宫女已经欠身行礼,齐声喊着:“见过司南伯爵。”

林婉儿跑过来拉了洪河一把,然后也跟着行礼:“司南伯爵。”

范健!

洪河看到范健站在自己面前,瞳孔微缩。

范健看到洪河也有些吃惊,眯起了眼睛,居然没听见林婉儿的话,把郡主晾在了一边。

柳如玉跟着老爷刚从祠堂出来,总觉得今天老爷情绪古怪。

现在倒好,人家郡主行礼,范健应该立刻回礼,但他却跟没听到似的。

范健不跟郡主搭话,反而盯着个稚嫩的小太监看了许久,这不合规矩。

柳如玉轻咳一声:“咳咳……晨郡主来啦?”

“听说嘉南公主在伯爵府做客,婉儿不请自来的。”

“欢迎,郡主能来,伯爵府蓬荜生辉。”

柳如玉扯着笑脸,又偷偷扯了扯范健的衣袖。

范健终于回过神来,这才跟林婉儿拱了拱手。

“公主和小女在后院玩诗,郡主请自便。”

林婉儿倒没觉得范大人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回头拽着洪河的袖子绕过二人,去了后院。

洪河一步三回头,他在看范健的同时,范健也在看他。

他讨厌范健的眼神,在穿廊的尽头,进入后院花园的最后,稚嫩的双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机。

不知范健有没有察觉?

……

“雪中含蕊暗香横,月下清风不似春。

独倚阑珊空对趣,几束梅花吹夜灯。”

不见人在,已听人声。

这声音稚嫩中带着几分娇作,绝对不是公主殿下。

那叫“闲得诗社”的小亭内,一个稚嫩的小丫头卷着一卷书,扎着个小书生的青丸头,秀气地站在亭边,得意地扬着嘴角。

小亭里面,嘉南公主绣眉连成一线,盯着书案上的“梅花”二字,踌躇不定。

等待好久,范小姐回头不耐烦地问:“认不认输?”

嘉南公主鼓着腮帮子,写诗什么的,对于一个五岁的姑娘太难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才四岁的范若若是怎么写出来的?

“我在儋州时,受家兄耳濡目染,习得一身文墨,一首小诗而已,信手拈来。”

小小姑娘,骄傲都快飞出来了。

但嘉南公主不得不服,她现在都有点儿羡慕范若若有个博古通今的哥哥咯。

心里还在嘀咕:“为何自己的太子哥哥就是草包一个,除了会设计些漂亮衣服,诗词歌赋啥都不会。”

在她准备认输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承珠,你出宫游玩为何不叫我?”

“林婉儿?”嘉南公主先是眉头紧皱,而后面露喜色,像是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好姐妹,飞奔了出去,“哎呀,婉儿婉儿,你来啦,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洪河都懵了。

公主和郡主不是一直都不对付嘛?

以前在嘉南公主面前提及林婉儿,公主都一副愁容,现在怎么跟亲姐妹似的?

林婉儿对公主的热情亦有几分无措,愣愣地问:“你们在玩什么?”

这时,范若若站在亭下,噘嘴哼声:“公主,你休想耍赖,别以为有晨郡主来了,我们的赌约就不算?”

“赌约?什么赌约?”

“说好了比作诗的,只要我作诗胜过公主,公主就要向家兄认错。”

“哈?”林婉儿一头雾水。

“公主殿下不分青红皂白便说家兄是欺世盗名之辈,我从小受家兄熏陶,耳濡目染,习得家兄才华十之一二,如今作诗已经胜过公主,公主就没资格辱没家兄,当然该道歉!”

这一定是范若若。

一口一个家兄,听得人烦死了。

洪河今天就给这小妮子上一课,从小就打破对范闲的蜜汁信从。

“哦,原来刚才那首诗就是范小姐所作啊。”

“正是!”范若若傲娇地挺着小胸脯,那姿态真的很范闲,小小年纪就骚包得很。

嘉南公主这才注意到洪河,惊喜道:“洪河,你怎么来了?”

洪河没有搭话,而是接着范若若的话说:“哎,难怪觉得牛头不对马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连个平仄对仗都歪的。”

“你!你说什么?”范若若一听,背着的小手立刻收到身前,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洪河的方向,“你这小太监,敢瞧不起我?”

“范小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年纪太小,没有个良师引导,写不出来也正常。”

“我受家兄熏导,你怎敢说没有良师?”

“不知范小姐的家兄是什么人物?可有功名在身啊?”

“家兄才五岁,哪有什么功名?”

“原来如此,既没有名师教导,范小姐还能写出一首打油诗来也算天赋极佳,日后多加练习,兴许能成为一代大家。”

“我说了,家兄就是名师!你怎么听不懂?”

洪河叹了一口气:“哎,小姐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下能写诗词者可不止您家兄一位。没有对比过,小姐从何判断你这位家兄就是名师?这样吧,小人就献丑一句,让范小姐知道什么叫诗!”

“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这小太监能写出什么诗来?”

“请小姐出题。”

“就写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洪河连个思考都没有,张口就来。

诗罢,三个丫头还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洪河转口又说:“若小姐觉得不好,小人再换一首。”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若诗不够,我还能作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抄诗要趁早。

抄范闲的诗,让范闲无诗可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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