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何中源急勿勿驾云而至。
看到盘坐于地身子却不住颤抖的儿子,惊容满面。
“谈师弟,发生何事?”
他也清楚,自己被宗律禁足地道峰。
如无重大事件,谈焱绝不许自己出峰半步。
见到独子这般模样,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谈焱正色道:“听雨师侄于峰上受了惊吓,神魂不稳。”
“我叫宗主过来,便是想你能允许查他识海!”
“放肆!”何中源暴吼一声,须发皆张。
探查识海,在对方没有主动开放的情形下,形同搜魂。
后果便是被查之人识海受创,有痴呆可能,或者直接死亡!
当然,谈焱所说的探查并非蛮力。
以他的道境,查地仙境识海,不伤对方识海的机率会非常之大。
但这个险,何中源不会去冒!
谈焱轻哼一声。
“宗主,午时之前,你地道峰与人道峰共四名弟子因炼心峰异动而致识海受损,能否活下来暂且未知。”
“现今,伴同何听雨的两名天仙一去不还,唯有他逃出生天,口念有峰中有妖兽出没。”
“由此可断,你峰二天仙恐遭不测。”
谈焱望着神思迷茫的何中源。
“本座掌管宗门戒律,遇事不决可行长老之权。”
“本座让你过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知于你,本座要探何听雨识海!”
一时之间,何中源想不通其中关节。
但自己独子已这般模样,大弟子与三弟同为天仙境。
就算遇到不测,也不可能全部殒于山中。
能悄无声息地留下两名天仙初境,非金仙境不可!
但是,炼心峰存在了数百年,宗门弟子炼心数百年,从未发生今日这等怪事。
要说有金仙境妖物,哪会等到今日才会出事?
蓦然,何中源猛地望向杜月清。
却问谈焱道:“谈师弟,任天生可还在山上?”
谈焱微怔,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宗主,你此言何意?难不成你还怀疑上了天生师侄?”
“呵呵,何中源,你倒真敢想!”
杜月清怒极反笑,一脸寒霜地叱问道。
“两个天仙境,一个地仙高品,我那弟子再如何隐匿道境,难不成他还能是金仙境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何中源,你算计我天道峰弟子我没有那能力与你计较。”
“你若敢将此事强陷于任天生身上,老娘大不了拼了这条命!”
乱风莫名而至,吹得袍裾列列。
一柄青伞出现在她身侧。
一根乌绳荡于空中。
方冈大步走来,站在师娘身旁,目视何中源,眼神如赴死般平静。
何中源冷哼一声。
“任天生身份不明且有极多疑点,宗门大比前后连升两境。”
“更于上官赤机渡劫时毫发无损,你又作何解释?”
杜月清大笑起来,笑声陡收,身周道韵勃散。
“瞎了你的狗眼,你渡金仙劫时让我在你身前试试,老娘定要扰得你神魂俱灭。”
“师妹,慎言!”许顺符劝道,“何师兄乃本宗宗主!”
杜月清没有理他,依旧愤然道:
“上官赤机妄图以雷劫杀天生,其用心之恶毒,与你无异。”
“他自大且盲,能有半分神魂脱身,那是老天无眼!”
“杜月清,我只问你一句。”何中源冰冷的眼神盯着杜月清,微吸一口气。
“自炼心峰来此几百余年,可曾有一次异动?为何任天生上山之后,异象频生?”
“你天道峰弟子未伤一人,唯我地道峰三人神魂受损,二人生死未知?”
“你,可有解释?”
“你是猪吗?”杜月清不顾身份地骂道。
“炼心峰压制一切仙术法宝,连二长老身在其中也仅能持肉身力量。”
“你当天生身怀先天宝物?若真如此,宗门大比上我便借来灭了你。”
谈焱顺口说道:“杜师妹所言极是,宗主多虑了!”
听到他这样说,杜月清暗平心气。
“谈师兄说查看何听雨识海,你是人老昏聩耳朵聋了?”
“是不是天生作祟,你倒是让人看啊!”
“呵呵,一个个都修了几千年,道心竟这般不稳。”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尔后,一名素袍老者出现在诸人眼中。
青云宗仅存金仙、二长老!
“师父!”
“师叔!”
各峰主纷纷施礼!
连杜月清也不得不弯了下腰!
二长老目光不紧不慢在落在众人脸上,没有丝毫言语。
再看向何听雨时,淡淡道:
“真相不就在他识海之内?你等却在众弟子面前争论,成何体统?”
伸手轻挥,将仍旧没有清醒的何听雨招至身前。
“老夫探他识海,谈师侄以戒律身份监察。”
“弟子领命!”谈焱俯首道。
这次,何中源没有说话。
既然是师父出手,定当无虞!
一旁的杜月清却是眉头微蹙,有些惴惴难安。
任天生的身份,在她心底同样是个谜。
每次见他人畜无害的模样时,都感觉高深莫测。
不知是先入为主的想法,还是莫名感知,总觉得田伯真所言都不尽真实。
若真如此,今日炼心峰上之事,真有可能与任天生有关。
但是,就算他是天仙高品,除了肉身强过那二人外,又如何能杀得了他们?
况且,要为方冈报仇,为何会留下何听雨?
二长老仙识显现,由头顶伸出。
如同山中千年老藤,且黑中泛红,很是怪异。
谈焱仙识同样具现出来,纯黑,搭在二长老仙识上。
老藤上分线状枝桠生出,慢慢伸向何听雨头顶。
当那缕仙识进入何听雨脑中,他身躯不断扭动,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里发出野兽般嘶嚎。
二长老【看到】,何听雨三人与任天生发生口角,却无声息。
白雾之中出现异动,林桂生友刀出鞘四顾,脸上有惊异表情。
看不清的某物在白雾中留下的明显痕迹,悄然没入其头顶。
何听雨面色仓皇,与任天生叫嚣更盛。
田静宜眼中含泪,同样不知所措。
唯有任天生显得极是冷静,冲着白雾指着什么。
路人丁拔出长剑,似要于纷乱之中与何听雨对付任天生。
转瞬,何听雨似被幻象所迷,持匕首刺入路人丁后背,连续数刀。
路人丁气绝!
“孽畜!”
二长老收回仙识,愤而作色。
谈焱面容惨绝,只看了何中源一眼,未出一字。
“师父,如何?”
何中源见二人脸色皆是不善,完全没有想过此事是何听雨所为,以为真与任天生有关。
“此事,与任天生无关!”
二长老盯着何中源,冷冷道:“待他醒后,你亲自问此孽障!”
二长老袖袍轻挥,正要离开,哪知峰上再现异象!
只见,整座炼心峰上白雾,由半山之间循渐向下,变得粉红。
山阶本已渐暗,此刻在那种粉景之下清晰可见。
像是点了一路粉色的灯。
台阶之上的孟雨玉与齐雕龙皆抬起头。
望向身前零碎的粉雾,惶惶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