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打得有点急啊，”科勒在战斗的间隙开口道，“让我猜猜，是在担心你的同伴吗？”
“没想到你在战斗的时候还有功夫注意对手的表情……”菲尔斯甩出一张卷轴，“未免有些看不起人了吧！”
一道威势惊人的电火花从卷轴中闪出，不过被科勒轻松躲过。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你知道在我的计划里，为什么由我来对付你，让哈利法去对付格伦吗？”
菲尔斯没有说话，静静等着科勒说下去。
“那个格伦，应该对符阵学一窍不通，对吧？”
“说是一窍不通也太夸张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只不过那家伙至今没法运用任何一道符文或者阵法罢了。”
随后，菲尔斯的眼神微凝：“不过，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也就是说，你们连灵魂封印都已经了解过咯？”
“是的，不过还没来得及找到解除封印的方法——如你所见，关于灵魂研究的秘器才刚入手。”
哈利法的灵魂上存在着一个封印禁制，这是他们逃出来的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
之后在和汀妮斯进行试验后，她又告诉科勒一个坏消息：研究所的人，拥有可以驱动封印的符文。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研究所的科员，只要在哈利法面前驱动符文，就可以瞬间封禁他的灵性力量，让他重新变回一个普通人。
按理来说，只要能找到哈利法，那他几乎就没有逃走的可能。
可关键的是，格伦偏偏不会驱动符文！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队伍里还有一个对符阵学极为精通的菲尔斯。
“你故意把我和格伦分开，然后让带着灵魂封印的哈利法去找格伦，自己则出现在我的面前……”菲尔斯的眼神突然一冷，“你难道就不担心自己身上的灵魂封印吗？”
“这种没意义的试探还是省省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灵魂封印对我无效的事情，”科勒嘲讽道，“再说了，驱动封印的符文，你不是一开始就用了吗？”
菲尔斯忍不住皱了皱眉。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一次性扔出了七八个卷轴，其中就藏着一个用来驱动灵魂封印的符文。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没发现自己的试探，没想到这个点小动作早就被科勒看穿了。
“嗯……时间还早，”科勒后退半步，“要不我们先停一下，互相把各自的情况和计划盘一下？”
“呵……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菲尔斯冷笑一声，“再说了，刚才可是你先偷袭的。”
话虽如此，但菲尔斯还是后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准备和科勒聊聊。
“我跟格伦还有哈利法都交过手，他们之间的战斗，哪怕没有灵魂封印的优势，应该也是格伦略胜一筹。
不过哈利法身上还有一些难以估量的大招。而且我还在那边留了后手，从结果上来看应该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你也正是担心我布下了什么陷阱，所以才打得有些急切吧？”
菲尔斯反驳道：“哦？那你怎么确信，我没给格伦留下什么后手呢？”
“别装了，你们的导师应该已经联系不上了吧！”科勒的语气凿凿，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你……”菲尔斯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难道自己身边有内奸？不对啊，关于卡赞导师的事情，自己这边只有洛克院长知道，连格伦都不知情，更别提罗赛了。
那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
等等……不是自己这边，难道是议会那边？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菲尔斯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和议会的大人物们扯上关系？
科勒继续说道：“当然，格伦也不一定会死，我还给了他另一个选项，虽然我个人认为他不会选，但凡事都有万一。”
此时菲尔斯的语气中已经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了，主动问道：“什么选项？”
“投降，并且放弃机械之主的信仰！”
“这不可能！”菲尔斯摇摇头，“格伦不会投降，而且他是我见过最虔诚的机械信徒！”
科勒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也说了是万一了。”
菲尔斯突然想到什么：“等下，为什么格伦有投降的选项，我却没有？”
“他和你不一样，”科勒摇摇头，“格伦确实是个虔诚的信徒，他忠诚地贯彻机械之主的命途，以创新、和善，共建美好的社会为己任。”
“所以他在知道了卡赞的秘密后，会显得那么茫然无措，甚至对自己的过去和信仰都产生了自责和怀疑……”
“而你，”科勒看着菲尔斯，脸上露出一抹冷意，“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导师在背地里做的事情，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甚至还偷偷地收集证据！”
菲尔斯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来了，眼神中闪烁着惊恐和骇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你和你的导师很像，都是利己的机会主义者，只要稍稍给你一个罪恶的契机，你一定会走上卡赞的老路。
说不定你还会嘲笑自己的导师太不谨慎，觉得自己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加隐蔽……”
试验场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半晌，菲尔斯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居然能调查到这一步……真是败给你了……”
他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说的没错，我早就知道了卡赞导师替那位伯爵大人做了什么……或者说，我们小组的大多数人都隐约察觉，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大概就是格伦那个迟钝的家伙了。
所以，这就是我一定要死的理由吗？”
科勒点点头，掷地金声地回道：“没错！”
菲尔斯从来没有这么恼羞成怒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审判我？”
科勒勾起嘴角，眼神像是深不见底的湖面。
他张开手，绚烂的光泽沿着双臂流动，在胸口留下了一幅让菲尔斯永远也忘不掉的画面。
“欲望裹挟贪婪，野心滋生罪行！”
“虔诚者为信仰而生，贪婪者为欲望而死！”
“诸界之审判降临，燃烧罪恶的羽翼，带领吾等脱离欲望的沉沦！”
璀璨的树影开始生长，无数根系缠绕在科勒的手背上，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变化，至高的威严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神祇。
这一刻，他的背影像是高举武器的反抗者，又像是遭受酷刑的苦难者。
“【冈格昆吾】……宣布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