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锷心胸坦荡地躺在黑潮之中,是真的心胸坦荡,他裸露着的脏腑还在不断跳动着。
看着半空中的张安世,仲锷半晌没有站起身来。
他就任由自己飘在黑潮之上,看着张安世脚下的黑云,忽而惨烈一笑。
自己费尽心思,苦苦谋求十几年、耗费了了几百个异人的性命,才得到的幽冥气。
对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使了出来。
甚至比之自己弄出来的幽冥之气更加的纯粹、浩荡。
“劫难,这就是劫难吗?
张安世,你这劫难倒是够格!”
他坐起身来,放开心神中对那只幽冥蛊的隔绝。
下一瞬间,先是一声嗡鸣响彻天地,而后周遭黑潮中的幽冥之气源源不断的填充向他那破破烂烂的身躯之中。
任由黑潮不断涌向自己的体内,仅仅几息的时间过去,他的身体便恢复原样。
不,不止如此。
仲锷甚至从来没感觉到自己可以像此刻这样强大。
脏腑的每一次跳动,幽冥之气在他体内运行的每一个周天,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如此畅快的感受了。
无数蛊虫在他的脏腑和经脉中爬来爬去,虽然给他带来极强的力量,但也同样让他遭受着极致的痛苦。
此刻放开了对眉心中那‘幽冥蛊’的限制,仲锷终于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过的轻松。
他知道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也许就在下一秒钟后,自己便彻底控制不住眉心的幽冥蛊。
但是他还是决定要这样去做。
仲锷从黑潮中站起身来,身形转瞬间再次来到半空之中,他冷冷的盯着张安世。
要么对方将自己彻底杀掉,证明自己是错的。
要么自己渡过眼前这个‘劫难’,再转头将眉心中的‘幽冥蛊’解决掉。
“张安世!
你我,就用性命来验证一下,谁才是天命所归!”
一声怒喝后,仲锷的身形快速靠近张安世,他一举一动都凝聚着莫大的力量。
张安世一直在死死地盯着对方,于是他在第一时间便运转起技能。
【一炁定风波(lv1):运行中!】
【阴阳合击术(lv3):运行中!】
【调火(lv2):运行中!】
先天一炁凝聚而成的黑白玄气棍瞬间出现在张安世的手中,他举起玄气棍便向对方打去。
闪烁着五色虹光的玄气棍亦凝聚着莫大的伟力,张安世一棍便将对方抓来的手掌抽去一边。
“当!~”
一声巨响响起,仲锷预判失误,他根本没想到张安世此刻的实力与之前完全是云泥之别!
一击即中!
趁着对方中门大开,张安世反手持棍做枪,此刻玄气棍变为纯正的庚金之炁。
没有一丝迟疑,张安世抓住机会,握着玄气棍的手臂瞬间拧动着向前刺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纵使张安世的玄气棍没有枪头,但其满身的庚金之炁却已经锋利无比!
棍头刚刚触碰到仲锷的皮肤,密密麻麻的伤口便出现在仲锷的胸口。
而后,玄气棍便势不可挡的冲向仲锷的胸膛。
仲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控制着全身的幽冥之气凝聚到他的胸口,一边阻止张安世进一步的动作,一边试图迅速恢复着伤势。
玄气棍的前进之势瞬间受阻,仅仅没入至仲锷胸膛的一半,还没能再次让对方敞开心扉。
但张安世的行动干脆无比,他没有浪费一丝时间,手中玄气棍再次变幻模样。
【阳三阴八,合而为木性!】
先天一炁演化成甲木之炁,仲锷周身瞬间黑气大作!
全身的幽冥之气像是被捅破的气球一般迅速的向外宣泄着。
仲锷死死抓着胸口的玄气棍,想要将其拔出。
但张安世不给丝毫机会,他一点也不托大,双手紧紧握着玄气棍向对方胸口使劲摁去。
两人皆是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对方。
满天的黑气将两人包裹住,张安世默默数着时间,又坚持了两息的时间,张安世感觉给对方放气放的差不多了。
手中玄气棍再次化作纯粹的庚金之炁。
仲锷猛地睁大了眼睛,暗道一声不好,但他此刻又没有足够的幽冥之气可以抵挡。
张安世不管对方的心思,开始调整姿势。
右手向前滑动了一下,两手持棍的距离变大。
左腿前伸,右脚蹬地,而后拧腰,双臂猛地挥出!
下一刻,玄气棍瞬间便将仲锷的半个身子横着切开!
张安世抿着嘴,却没有丝毫放松。
手持玄气棍再次反向发力,将对方剩下半边胸膛也横着切开!
仲锷的身形就这样分为两截,直直的再次向下方的黑潮落下。
“还有五六息的时间!”
张安世默默数着【一炁定风波】的剩余时间,一边紧紧跟着仲锷的上半身。
玄气棍在半空中蓄力,直接指向对方的头颅。
仲锷没想到自己落败的竟然这么快,对方的实力像在一瞬之间翻了十倍。
那玄气棍的力度和硬度,远比之前打自己的时候疼多了。
仲锷躺在黑潮之中,双眼朝天,感觉眼前的时间流速好似变得缓慢起来。
他看着张安世手持玄气棍,在半空中一跃而下,气势汹汹的就要砸向自己的脑壳。
仲锷能感受到这一击中蕴含着的充沛力道,但此刻看着对方动作却无比缓慢。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释然,没有丝毫想要抵抗的想法。
心中反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下一瞬就要砸死自己的年轻人,张安世,能早一点出现的话,是不是自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而后仲锷抬起手自嘲一笑,自己竟还会这样想。
罢了,输了就是输了。
如果是由对方那更加纯粹的幽冥之气去演化出【冥土】,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吧。
那就不能让眉心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产生阻碍了!
仲锷的手掌破开自己的眉骨,而后手指探入自己的眉心,想要将其中的幽冥蛊拿出来。
但此刻他却发觉,其中竟然空空如也。
下一刻,他再次释然一笑。
【那就算了,我有我的劫难。
但张安世,你好像也有伱的劫难,你能渡过去吗?
希望...】
仲锷的思绪停下来了,只因此刻张安世手中的玄气棍落了下来。
一棍落下,干脆利落,仲锷的头颅骨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