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下 第5章 论迹不论心 世无逍遥人

作者:白墨忘川 分类:同人 更新时间:2024-07-18 07: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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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心慌的不行,前日刚刚刚回到宗族,今日家族就被黑冰卫给围了。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去往学宫求证之事暴露了,可是不应该啊,他自从回到三江郡到现在从未与人透露过自己得到的结果,而当代邹子给他的谶语也是让他心慌不已,王师北定,陈观策马。

看着仅剩一角的落日苏秦内心冰凉,这一次苏家是否还能度过难关,他自己都不知,陈观策马,这一句究竟是何意,苦苦思索终究是无所得,黑暗笼罩了整个庄园,苏秦的心也如这天色一般坠入黑暗,闭目无言,仅剩一声轻叹,苏家遭劫一事,至今尚未传出,而府中一干人等却早已被控制住,平日这会儿应当是苏家各房议事的时辰,可是今天偌大的苏宅却出奇的安静。

没头没尾的谶语,莫名其妙的监禁,以及大房的忽然暴毙,都在诉说着事情的诡异,可是他苏秦也仅仅只是四房的当家人罢了,苏家全家三百六十四口,跟他有关系的也不过仅仅二十余人,四房式微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如今看着满府的黑冰卫他却内心绝望,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黑兵卫是人皇近臣,而统御黑冰卫的黑冰台更是只对一人服务,如今黑兵卫入府,苏秦内心只剩冰寒一片。

咸阳宫内灯火通明,众大臣全都沉默,公子荒看着下方的众人也是没来由的烦躁,他今年五十二岁,继位已近二十年,自继位之日起就在与蛮族征战,连年战火,他没有失态,每一年奔赴战场千万大好男儿,大多一去不归他没有失态,可是昨日加急送往咸阳的一封密信却让在位二十余年的公子荒大发雷霆,苏家提供的疗伤丹丸居然导致近千大好男儿身死,就连始皇老爷子都惊动了,这件事让公子荒彻底震怒。

连夜召开大朝会,一众官员均已在这大殿内坐了一天,风雨欲来的感觉谁都不喜欢,可是苏家的异常却让殿内的众人忧心不已,大秦虽连年征战,但是关内百姓仍富足,徭役更是可以说接近于无,但是不可否认连年战事确实让一些望族生出了异心,殿中气氛压抑,仿若落针可闻,公子荒双目赤红仿若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他内心的火气终究是压不下去:众卿,寡人知道你们与望族多少有些关系,可是这一次寡人不想听任何理由,望族当灭!一句话振聋发聩。

稷下学宫那长长的回廊没有灯火映衬,仿若择人而噬的猛兽,夜,静匿无声,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着走过,邹子面沉似水,左手的指甲早已恰进了肉里仍不自觉。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呢喃,怎么会这样,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为何一夜之间所有的天机全都混淆。机械般的行走在去往后山的问心湖的回廊上嘎吱的脚步在这昏暗的夜显得是那么的刺耳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惊。

哗啦,一声鱼儿出水的声音惊醒了仍在不知不觉向着问心湖走去的邹子,松开紧握的左手准备擦一把脸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的汗水,就看到了那一手的血污,邹子不由得微微皱眉,什么时候,他居然失态到如此地步,将手中明灭不定的灯笼插在一旁的柱子上右手入怀,取出一方丝帕将左手的血污擦去,犹豫半晌终于是就着这块丝帕将那不深的伤口包裹打好结,擦擦额头的汗水,将灯笼取下看了看身旁景色不由得微微一愣,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问心湖上。

湖中小亭灯火摇曳,依稀能看到有二人在亭中,一人好似在垂钓另一人好似在煮茶,深吸一口气,邹子提着手中摇曳的灯笼向着湖中小亭走去,走的近了邹子终于看清了亭中二人在干嘛,只是仍有些看不清面容。又向前走了二十步在亭子外一丈处停下,微微眯眼打量了二人一番才认出亭中二人,认出二人后邹子连忙躬身行礼,邹子许良见过院长副院长。

煮茶的老人点了点头招手示意邹子进来落座,而一旁垂钓的老人却只是微微摆手,邹子又行了一礼后便进到亭子中在老院长身侧跪坐下去,老人也不言语,只是为面前人推过一个添满的茶盏,沉默好似今晚的基调,让人没来由的想要打破这份沉默,只是谁也没开口。

烛火摇曳,映在脸上明灭不定,将手中茶盏内滚烫的茶水饮下,邹子终于是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院长,二位均是我之师长,弟子现有一惑,还望院长解惑。老人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邹子深吸口气终于是开口说道:弟子前些时日得一谶语,汉可期,当无敌,王师北定,陈观策马阿房一炬,说到最后邹子的声音都微微打颤,他当然知道这几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依旧感到不真实,大秦正当壮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谶语。

桌上的火光呼的一阵摇曳,映射的二人面色忽明忽暗让人琢磨不透。崩,一声鱼线绷紧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老人忙不迭起身向后退上两步,猛的拉紧鱼竿,往后退的时候甚至还绊了一下差点摔倒,邹子刚要起身就被身旁的老人抬手制止,只是三人依旧沉默只有鱼儿偶尔被拖出水拍打水面的声音就只剩几人的呼吸声,咔嚓,鱼竿断了,老人一时不备,向后仰倒,退了两步。邹子赶紧起身去扶住将要跌倒的老人。老人站起缓了口气,丢掉手中已经断掉的鱼竿,拍了拍邹子的肩膀就坐在了茶台前,亭子里除了火炉中偶有的噼啪声便只剩那被老人丢掉的鱼竿落地时候发出的几声清脆的砰砰声。

老人招了招手,邹子行了一礼又回到位置上坐下。老人终于开口了:祖龙在则天下安,可是如今祖龙还有几日光景,哪怕北边再凶险,可是又关南边什么事,南地这百年来凭着秦政的便利大肆发展,这些人早已不似最初时的那般,人皆有私,而他们最不在乎的便是他人死活,世人皆知,每年北境要死人要死很多人,可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秦律规定,凡为北境供资者,一季一族一人入伍,本是对他们的保护,却被反过来利用这一漏洞几年都不一定会送去一个望族子弟。

人心多变,圣人尚有私念,更遑论这芸芸众生,你接触苏家无错,可是不幸的是苏家生出了别样心思的人用错了地方,抿了口茶润了润喉,老人继续开口:一众望族都在谋划,哪怕大秦强盛,可是只要北境战事不停,那么咸阳便不会去动这些望族,因为这些望族还有用,这些望族便是附骨之蛆,杀之不尽。

微微停顿,张了张嘴终究是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为老友添了一杯茶,老人对着邹子微微一笑,百里,你可知,这一次有多少望族会出事,而你得的谶语,你觉得咸阳不知?大家都是知道的,只不过都在装聋作哑罢了,即便是公子荒,始皇帝恐怕也已知晓了你得的谶语,你要知道,你阴阳家虽极善此道,但是鬼谷一脉,甚至是道家,儒家,也都有不弱于你阴阳家的推演之法。

我二人,在此道也算小有建树,就连我二人得谶都与你差不多,那你以为这如日中天的大秦,气数还有几何,就算这百年来这泱泱大秦休养生息已达顶峰,哪怕北境尚需那一位位守卫,可是人心啊终究是多变的。祖龙寿数不多,这一次三江郡恐怕就是祖龙的最后一次出手,我华夏山河风雨飘零近千年,这才刚稳定百年,就又要变天了。

说完这句话,两位老人那精神硕硕的面容仿佛一下垮下去了一般一股暮气慢慢在二人身上显现,邹子猛然惊醒,不由得有些后怕,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邹子提上自己的灯笼,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公孙博颜看着身旁的老友不由得微微苦笑,当真要去?孔钰无奈,祖龙寿数将近,北境最近进攻愈发频繁了,若是这一次没法压下北边的进攻,这即将内乱的神舟大地,怕是将会陆沉于此啊。

祖龙啊,他,居然硬生生将这即将陆沉的神州大地拉了回来,可是他应该也知道,他这一去,境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恐怕就要压制不住了,你我此去,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这学宫,也不知下一任主人会不会善待啊。老人嘿嘿一笑,生前哪管身后事,老头子在这学宫一百六十余年,早已厌倦,明日,我学宫弟子,随我一同前往北境,既然我无法阻止州内的变革,那我就带上我学宫弟子,为大秦最后添一把柴。

孔钰微微一叹,老友,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你可拉倒吧,你儒家那一门浩然正气,还是留着给这动乱后的世道留点火种吧。孔钰张了张嘴终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点头,儒家弟子,以德服人,重个体修行,每一个儒家弟子都能以一当百,可是在那北境的城墙上,却是那么的无力,那里的人随随便便下来一个都能做到。

天际微亮一抹微红好似娇羞的小女儿般慢慢探出头来,一缕缕阳光洒在二人身上,给二人身上铺上了一层金辉,脚步声由远及近,公孙博颜站起身对着孔钰行礼,孔钰起身回礼,久久无言,庭外两名学子静静等待。

咸阳宫,看着送到手中的两封密信,公子荒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然后吩咐身旁内侍将密信内容讲与大殿中的众人,稷下学宫,全员北上,各家弟子随行,各地在未有召令的情况下又自发组织近两千万青壮奔赴北境,山海关都尉已连夜下了江南,这一刻公子荒不由得想起还未登基前的岁月,总以为登基以后就可大逍遥,可是如今回首,这世间,哪有逍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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