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打断萧如风的话茬道:“爹爹,我去送信返回时,路遇辽兵,我战的人困马乏,正在危急之时,是这位萧壮士搭救了我。”
老人起身抱拳道:“敢情是萧壮士救了我女儿,老夫有礼了。”
萧如风连忙回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江湖人的本分,何况面对番兵呢。”
老人道:“如今北方战事频仍,萧壮士不远万里前来投军,定有过人之才,如不嫌弃,指点小女一二可否?”
萧如风还礼道:“大叔,我哪里有什么才能,只有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可以指点三春姑娘呢。”
三春在一边道:“爹爹,他的功夫我见过,那不是什么功夫,是舞蹈。”
说到这里,三春捂着嘴笑了起来。
三春叔道:“我这小女娇惯坏了,没有一点礼数,你休要见怪。”
“叔叔你言过了,三春伶俐可爱而且胆大心细,我倒是蛮欣赏的。”
老人冲三春摆了摆手说:“你快去练功吧,女孩家别在这里掺和了,我要与萧壮士谈论一下国家大事。”
三春把腰一插:“女孩家就不能谈论国家大事了吗?”
老人沉下脸来:“休要无礼,快去。”
三春做了个鬼脸闪出门去。
三春叔把门关严,坐下来说起了他的家世,原来老人姓胡名元庆,是北宋兵部侍郎胡则之子,早年在朝廷为官,因为看不惯奸臣当道,便请示回籍,过起了隐居生活。
胡元庆也有一身的武艺,同时精通经史,可谓文武双全,老人说胡三春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大哥胡正昆的女儿。
十三年前,胡正昆与胡元庆同在京城为官,后来童贯征辽,他兄弟二人随同出征,在燕京之战中,胡正昆重伤身亡,胡元庆回到朝中,没想到胡正昆之妻听说丈夫殉国,把女儿胡三春让人托付给胡元庆,自己悬梁自尽。
胡元庆将胡正昆夫妻葬于一处,将年仅三岁的胡三春交给妻子好生抚养。
抗辽除了仅得到一座空城,没有得到一点好处,而且连吃败仗,损失巨大,胡元庆深感耻辱,加之童贯挟权自重,迫害贤良,他一气之下辞官回到原籍。
胡元庆回归林下不久,妻子就去世了,他这一辈子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与三春相依为命,把三春当做亲生女儿抚养,并把自己的一身武艺传授给三春。
萧如风听了胡老的讲述不禁感慨万千,胡老又谈到当今天下大势,说如今朝廷内奸臣当道,以蔡京、童贯和高俅为首的三大奸党把持朝纲,而宋徽宗天天沉迷于书画和女色之中,放任奸党横行,把个朝廷搞得乌烟瘴气,很多正直官员受到迫害都愤而辞职,有的官员则被撤职流放。
尤其是皇上近几年又迷上了花石纲,为了打造皇宫的园林,到南方采集花石纲,因此征收花石纲税、押运税等,随之而出的税赋多如牛毛,江南百姓苦不堪言。
而北方,连年大旱,官吏豪强盘剥无度,百姓宁可饿死,也不能欠交赋税,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
因此天下盗寇横行,义军崛起,成了气候的除了宋江之外,还有江淮的王庆,河北的田虎和江南的方腊。
河北田虎曾经派人请胡元庆,许以军师之职,被他婉拒了,他看这些反王没有能成大事的,因此仍然选择隐居。
听他说到宋江萧如风眼前一亮:“这宋江不就是梁山好汉那个宋江吗?他应该能成大事吧?”
胡元庆摇了摇头:“你说错了,宋江一心想受朝廷的招安。我对朝廷已经失去了希望,即使宋江招安成功,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朝廷是容不得他们这些草寇的。”
如风深为胡老的精辟见解和远见所折服。
如风心里生出一个志向:凭自己的能力挽救梁山好汉的命运,凭他们的力量推倒这个腐败的王朝!
他们从午后一直谈到日落时分,胡元庆给萧如风准备了一套汉装,让他换下来,说他这装束外出多半会被认为辽人,萧如风不由笑了,接受了胡元庆的好意。
此时,胡三春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他们在院中一棵桃树下摆下一张方案,加两个条凳,胡元庆将家中窑藏多年的好酒“杜康古酿”拿了出来,与萧如风共饮。
胡元庆三杯酒入怀,不由吟诵起杨延昭的中秋诗:
月下敲砧彻夜寒,征人不寐忆长安。
雾迷北塞游魂泣,蒿没中原战骨酸。
直望明河临象阙,谁将甘露捧金盘?
何年卸甲天河洗,酩酊征歌岁月宽。
萧如风听胡元庆吟罢道:“我记得苏轼有一首《江城子.密州出猎》,述发了苏知州报国之志,胡老可否记得?”
胡元庆大笑:“小苏学士乃当代大才子,他的词作我如何不知?”
胡元庆便吟唱起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鬃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萧如风也豪情大发,与胡元庆击筑高歌,歌罢,萧如风索性脱去上衣,在院子中打了一趟醉八仙。
胡元庆哈哈大笑:“萧壮士,好一个形醉意不醉!杀敌须用剑,可会用剑否?”
“胡将军可有好剑?”
胡元庆吩咐三春:“取我剑来!”
胡三春跑进内室,片刻捧出一把长剑,胡元庆接过剑来道:“此剑乃我家传之物,不知壮士可识得此剑?”
萧如风定睛观看,只见此剑剑鞘为鲨鱼皮鞘,外形古朴,与平常剑所不同处是吞口处为一龙头,呈古铜色,栩栩如生,甚是别致。
萧如风道:“小生对剑倒是略知一二,可否细观?”
胡元庆剑把朝外递了过来,萧如风接剑在手,一按崩簧,咔蹦一声,剑在鞘中弹出半寸。
萧如风将剑抽出剑鞘两寸许,就觉得寒光迸射,发出幽蓝的光芒,剑身上隐隐有北斗七星纹饰,不由得脱口而出:“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