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碎的玻璃瓶里迸发的黑雾迅速蔓延了开来。
它们拥有着非常可怕的腐蚀性，空气，地板，甚至是玻璃瓶的碎片，都在被它们肆意的腐蚀着。
卢克就看见一大块玻璃碎片正在黑雾中迅速消失。
为了不惹麻烦，卢克在扔出玻璃瓶的时候就拉起了薇尔莉娅的手，等玻璃瓶落地，他已经牵着薇尔莉娅向远离这个【已知瓶】摊位的方向退去。
这玩意有问题，最大的嫌疑人一定是这个卖【已知瓶】的老奶奶，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冲着卢克来的，远离总没错。
“这是……【苦痛】的【狂喰】效果？”
不只是薇尔莉娅惊讶出声，许多来到【舞会】的灵能力者也注意到了这些黑雾的来历。
卢克一直在警惕着售卖【已知瓶】的老奶奶。
当卢克注意到她也惊愕的盯着那些黑雾，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没有让薇尔莉娅立刻将她获得的那张卡片抛弃。
越来越多的灵能力者向这边聚拢，由于几乎没有人看到扔出瓶子的是卢克，所以他们都略过了这对谨慎后撤的小情侣，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黑雾上。
虽然黑雾扩散的速度不快，但它却仿佛有着自我增值的能力，越是腐蚀任意物质，它就越是会增加总量并四下扩散。
如果任由这些不停膨胀的黑雾蔓延，它迟早会充斥整个会场，毁掉这次的【舞会】。
一些灵能力者已经开始出手，他们皱着眉头，用出了各自的灵能力，或者掏出了一些诅咒物去对抗黑雾。
“吃掉。”
“是，老板！”
有一个灵能力者凭空召唤出了一只酷似猎犬的动物，它不仅能口吐人言，还一张嘴就开始吞噬黑雾。
但这只灵能力召唤物的吞噬效果，还不足以遏制黑雾的扩散。
旁边的另一个灵能力者往黑雾里扔出了一个针织布娃娃，令大量的黑雾被这只布娃娃的针织缝隙吸收。
卖【已知瓶】的老奶奶也回过神来，上前用一只特制的玻璃瓶开始收拢黑雾。
在所有人群策群力之下，黑雾终于渐渐减少，最后在几分钟后彻底被收尽。
灵能力者们靠近过去，各自收回能力或诅咒物后，又一起皱着眉查看着被黑雾腐蚀出的地坑。
除了残留在底部的那一小滩福尔马林以外，原来的那张普通的白纸，玻璃瓶残骸之类的东西已经通通消失。
不过这一小滩福尔马林，已经足以让许多灵能力者看向老奶奶。
“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做这种事的动机。”
老奶奶冲他们晃了晃手里收拢黑雾的玻璃瓶，幸好黑雾没有造成伤亡，她还可以凭自己的商业信誉让众人相信她不是始作俑者。
她也没有特地去人群里寻找卢克和薇尔莉娅的身影，也没有特地把两人点出来。
毕竟是她的商品出了问题，作为顾客的卢克只是合理的避难了一下而已，要是卢克没有及时把那只出问题的【已知瓶】扔出去，他们仨都要遭殃。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舞会】管理者的男人现身，他脸上也带着面具，但他急于追责的眼神和气势，还是说明了他的身份。
任何世界，任何地方，秩序的管理者总是容易姗姗来迟。
“我的一个【已知瓶】被人动了手脚……”
老奶奶开始向这位管理者说明情况，问题已经被解决，她知道自己不会承担太重的责任及赔偿。
不过她在向管理者讲述问题的时候，不经意的瞥见了站在围观过来的灵能力者们身后的卢克和薇尔莉娅。
手牵手的少男少女还是很显眼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正在不怀好意的靠近这两人！
这家伙已经非常靠近他们俩，老奶奶来不及驰援，她只能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呼喊“小心身后”。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另一个身影陡然出现在了这个黑斗篷人身后，并高高抬起了拳头。
“啪！”
从上往下挥下来的一拳，将这个黑斗篷人打碎成了一地碎肉！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卢克和薇尔莉娅也不例外，他们被吓了一跳，卢克一回头，就看见凯隐正把拳头收回，并缓缓站直了身体。
地上的碎肉被他穿来的黑斗篷遮住，其他人只能从迸溅的血肉看出他死的有多惨。
一直戴着防毒面具的凯隐对卢克微微点头，然后越过地上的碎肉，向那位迅速赶过来的【舞会】管理者挥了挥手：
“叫人来清理一下。”
“是！大人！”
【舞会】管理者对凯隐颇为尊敬，二话不说就去找清洁工了。
而凯隐环视了一下目光向他汇聚的灵能力者们，话里有话的自言自语道：
“每次【舞会】……总会有堕落者混进来……
……真不错。”
A级猎魔人的银制勋章，正在凯隐的胸口闪闪发光，给他的自言自语增加了好几分“说服力”及“霸气”。
围观的灵能力者们整齐的缩了缩脑袋，然后迅速退去，各回各地，让这里发生的动乱湮灭于无形。
“猎魔人……一直是最能打的那一类灵能力者，一个A级猎魔人甚至有足够的实力管理一座大城市。”
和卢克一起望着凯隐离去的背影，薇尔莉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不过她的话语中却没有对强者的崇拜感，只保留了一分钦佩。
她和其他正常的灵能力者都知道，猎魔人的实力是用寿命换的，并不值得崇尚推崇。
越强大的猎魔人寿命越短，但也正因如此，他们也越是强的令人畏惧。
毕竟人家都快没命了，根本无惧拼命，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战斗力来。
幸好他们是一群守护者，他们消灭邪物的信念坚定的堪比教会的狂信徒，不堕落的灵能力者只需要配合他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卢克看了看地上的碎肉，他刚才其实已经注意到了这人散发过来的红色粉笔灰，随时准备抽枪先发制人。
只是凯隐的动作太快了，省下了他出手自保而已。
原来【舞会】更高级的“管理者”正是本地的猎魔人……唔，这些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经历过“裂隙暗杀”的卢克心里很清楚，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小命，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
卢克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它开始不能给卢克任何安全感了。
“这人……卢克……”
薇尔莉娅似乎也意识到了黑斗篷人是冲着卢克来的，那场“裂隙暗杀”她也是受害者之一，被卢克牵连了进去。
不过她并不是在心有余悸，而是用一种歉意的眼神看向了卢克。
刚刚的那些【狂喰】黑雾……应该也是针对卢克的袭击吧？
如果自己不邀请卢克来【舞会】，卢克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危险了？
“我看过东方流传过来的一句谚语。”
卢克迎着薇尔莉娅歉意的目光，对她温和的笑道：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学姐你先别急着抱歉，我身边的保护者都没有不同意我来参加【舞会】。
所以，他们应该也是想给予这些杀手一些机会，方便他们将这些主动现身的杀手一网打尽！”
这句安抚可不是卢克现编的，他刚才已经看到了两个在不远处喝茶的女士的身影。
虽然她们也戴着面具，卢克还是通过身材判断出了她们正是凯瑟琳和南茜。
发现卢克看见了她们，她们还对卢克这边微笑了一下。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卢克想通了自己为何暴露了身份。
他这张面具并不是他出门买的，而是他自己制作的，时不时跑到他房间里来找小说稿子看的凯瑟琳，几乎全程看完了卢克制作面具的过程。
所以，卢克的身份其实很难暴露，指不定就是知道面具造型的凯瑟琳，特地给那些杀手放出去的消息。
薇尔莉娅听了卢克的安抚也渐渐松开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和卢克的安全依旧有保障，今晚的“约会”并不会因此戛然而止。
“哼哼，你小子……”
不知何时来到卢克附近的杰森，对正在微笑对视的两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打扰声。
“额……”
卢克就像是早恋被家乡逮住的孩子一般，差一点就松开了薇尔莉娅的手。
好像没毛病？自己还未成年呢！
不过在此之前，卢克却先瞥见了杰森的夸张造型。
这位和凯隐一样同为A级的猎魔人，居然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
他脸上只有左眼那一块露了出来，右手似乎断了，被绷带吊在了胸口，左脚也一样，因此他左手正撑着一根拐杖。
“杰森！你……”
卢克被杰森的凄惨造型吓了一大跳，这里可是希格维格，杰森更是和奎桑等人一起行动着的，谁能把他打的那么惨。
“别惊讶，也别关心我，这是你舅舅害得，你养父打的。”
“啊？”
卢克听傻了。
杰森的脸色因为卢克关切的眼神而好看了许多，至少这小子还有些良心，不像那些不当人的家伙……
“具体的别问，没意义了，我也没生你气，你也不用自责，与你无关。”
他说话时向卢克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的眼神都抽搐了一下。
“总之……就像你说的，你今晚是诱饵，但不用你出手，好好泡你的妞就行了。”
缓过气来的杰森说了一句让薇尔莉娅面红耳赤的话。
他还故意对薇尔莉娅一点头，这才转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
卢克也被杰森逗得有些尴尬，泡妞什么的……
严格来说，是薇尔莉娅邀请的自己，自己明明是被泡的那一个才对！
这会儿再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卢克只是有些好奇，罗伯特是怎么和这些猎魔人长辈们碰上的。
听杰森话里的意思，罗伯特害了他，应该是罗伯特用【魂灾】的邪物之力控制了他，然后他就被奎桑揍趴下了。
这就合理了。
尽管卢克的灵感还不强，但他还是能在猎魔人长辈们聚集时有所感觉。
奎桑比其他猎魔人长辈强上不少。
总之，就像杰森说的，与自己无关，杰森都不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抱歉什么。
毕竟罗伯特这个舅舅，自己都还没正式认下呢。
也不知道罗伯特有没有从猎魔人长辈们面前全身而退。
要是他能做到……向这位实力强大的舅舅认一认亲，卢克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们……继续？”
卢克思考的有点久了，薇尔莉娅已经从害羞中缓和了过来，向卢克恢复了主动。
“嗯。”
……
“你觉得……”
坐在一起的凯瑟琳忽然对南茜问道：
“他们什么时候能……”
“在一起？”
“上床？”
南茜被凯瑟琳吐出的粗俗词汇啧了一下，她没好气的瞪了凯瑟琳一眼。
虽然那是注定发生的事，但为什么要这么直接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凯瑟琳，难得今晚凯瑟琳穿了女装，火辣的身材被高开衩的晚礼裙完美衬托，一截暴露在空气中的修长大腿，更是雪亮的令南茜都有些惊艳。
但这家伙骨子里仍然是那副假小子一般的剽悍性格，这是再过几十年也改不了了的。
而凯瑟琳的下流问题南茜并不想回答，她跳过了这一节，重新开始扫视周围的灵能力者。
她这是在寻找隐藏在人群中的其他杀手，奎桑并不擅长识破伪装，所以他没有进来，会场里混进来的杀手需要她们来替卢克解决。
“不用看，他们一定还在，一定还有，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们发现。”
凯瑟琳打击了一下南茜的工作热情，她回头把手里的红酒杯送到嘴边，倾斜杯子，似乎准备把酒液送进嘴里。
但在红酒接触到她的嘴唇之前，她又放下杯子，继续对南茜笑道：
“那小子也不是傻瓜，他不会彻底放下戒心，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实力保护自己，就像刚刚那只【已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