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一位两鬓有些斑白,眼袋浮肿的中年人,正守在病床前,满眼木然地看着床上的年轻人。
没错,这个年轻人正是钱飞。
此时的钱飞,满身的纱布,嘴巴上边带着呼吸机,胸口贴着心率监测器,看起来就比之前病床上的曾小贤还要惨。
而一边的心率仪上,心率波动一直是处于一个低谷状态。
“又是守候了一晚上啊,大叔。”
一个护士推着医车走了进来,看见床边的中年人满脸岁月的样子,不由得内心轻叹一口气,对着大叔问候起来。
“啊,啊对。”
听到护士的问候,中年人虽然睁着眼睛,但是却像刚刚苏醒一般,木讷地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是扯出了一丝微笑。
那密集的眼尾纹昭示着这位男人的苍老,妻子重病卧床,儿子昏迷不醒,一件件噩耗宛如雷霆一般,披在男人如同槁木的身体上。
“哎,我说大叔,您还是先回去吧,您这状态,如果再这样撑下去,那可就也会病倒了啊。”
面对这等悲情的场面,即使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护士都于心不忍起来。
可无论护士怎么劝说,男人都是勉强微笑着连连点头,看得人心酸。
“哎,你的心意,我相信你儿子一定会明白的,可是您再这样等下去,您儿子也不会忽然脱离......”
正当护士在劝告时,原本在一边默默的当个背景音的心率仪,忽然一下子就变得高昂起来。
仿佛是新生的婴儿发出的第一声啼哭一般,散发出的,是生命的鸣动,以及活力的宣告。
两人的眼睛一下子就转到了那张心率屏幕上边儿,原先还低迷不规律的线路图,像是获得了生命能量的注入一般,直冲顶部。
这诡异的一幕,直接把两人给看呆了。
中年人原本还如同一汪死水的眼眸,直接就被那波动的图形给搅动了,生机从死水的底部绽放开来。
“护士,这.....这这这,我.....我儿子......他....他这是好起来了?”
也许是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中忽然露出了希望,又或许是最近说话比较少,中年人断断续续地看着护士,着急忙慌的看着护士。
“这....这,我....我去找医生。”
护士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直接冲击的愣在了原地,直到中年的话,才把她从震惊里面给拉了出来。
护士连忙跑出了病房,去找钱飞的主治医师。
“小飞,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男人看着床上边的钱飞,眼神中露出希冀的光。
没过多久,医生也是火急火燎地来到了病房,在简单勘察一番钱飞的现状后,便又把他推进了科室进行具体检查。
等到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有一些时间了。
此时,中年人被叫到医生的办公室里边,面对医生而坐。
“医生,我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好起来了。”
一坐下,中年人就迫不及待地问出问题,毕竟这是自从医生给钱飞下达病危通知以来,这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剧烈的变化。
“钱宇先生,您先别急,关于这件事,我们已经进行了专业的检查,从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也能对你进行完整的答复。”
原本听见“好消息”几个字的时候,钱宇的顿时感觉这些天来压抑在心头的那一片阴霾“嘭”的一声,烟消云散。
可还没等他高兴超过两秒钟呢,医生却又是给他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于是,他只能尽力地克制着自己怀揣不安的心情发问:“那.....那好消息是什么?”
医生看着钱宇,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消息就是,他已经彻底没有生命危险了。”
“之前可以说是,即使他出了急救室,但是却仍然处于很严重的状态,随时都有可死亡的风险,这也是这些天一直让他在ICU的原因。”
“原本在我们看来,钱飞可以说是一直都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愧疚的说,当时基本上我们都觉得只是阎王爷对他的死缓,可是直到刚刚。”
话到了这里,医生忽然顿了顿,眼神里边冒出了奇幻,惊叹的色彩。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从那股开始勃发的心跳开始,我们将他再次送入急救室,可结果发现,他....他的生命状态开始趋于彻底的稳定。”
“先前我们所决断的那些无法运作,无法修复的组织伤口,竟然开始恢复,重新焕发了活力,真是不可思议。”
医生的语气,像极了第一次踏足到万里长城的外国人,发出了如同“这不愧是是世界八大奇迹之一”般的震撼。
“总之,我们所有医生都认为,这是一个无法复刻的奇迹,所以,你的儿子已经彻底的脱离了死亡了。”
听到最后,钱宇的表情先是木讷,但下一刻,喜极而泣。儿子的新生,就好像自己老来得子一般,让他觉得梦幻和感激。
但他却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接着发问:
“那坏消息呢?”
“哎。”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医生医生放弃,就怕医生叹气”,医生这一声叹气,让钱宇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们对钱飞的脑部,做了十分详细的扫描,发现他的思维区域刺激表现十分低迷,没有丝毫变化,如果苏醒也不会改变。”
“简单来说,要么是一直不醒,要么醒来,都会是植物人。”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朦胧起来,他什么都听不清了。
钱宇坐在椅子上都差点儿掉下去,到头来,自己的儿子仍然可能这样,没有什么反应,像个木头一样,活在这个世上。
“医生,这儿又有一名病人也是突发.......”
“抱歉钱先生,我等会儿....”
护士又冲了进来,医生来不及和钱宇多说,就立马离开了,毕竟这可是医院急救科,随时都会有病人的变故。
一阵喧哗过后,偌大的办公室里边,又只剩下了钱宇一人。
微风吹拂起窗帘,让外边的阳光射了进来,两鬓在光的刺激下,似乎好像是又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