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苏言就带着张煌言来到齐门外巡视检阅二镇及松江兵马。
在返回苏州后,因为城中的部队营房无法容纳全部的兵马,所以苏言就让各部在齐门外安营扎寨,开辟出一个新的临时大营。
尽管忠武、义武二镇并非纯系统兵组成,但经过这几场战斗下来,兵卒也大多带上了几分彪悍、肃杀之气。
他们在系统兵百户的命令下组成一个皆一个整齐的方阵,在宽大的校场上排列开来,迎接着苏言与张煌言等苏松军政官员的巡视。
在无锡之战中,明军也缴获了大量甲胄军械,那些甲胄军械在修补打磨后,便发放给了缺少军械甲胄的松江振武军和金山卫军。
因此这两部虽然还是无法做到全员换装甲胄,但至少前面几排都能身披盔甲,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检阅各部后,苏言还安排了近卫营的线列步兵为张煌言表演三轮齐射,连绵不断的枪声中,对面摆放着的套着盔甲的稻草人被打得干草横飞,或是直接栽倒。
张煌言看的连连点头,他也在齐射中发现了一些端倪,不禁问道:“语轩,我观兵丁手中火器外形不似军中常用的鸟铳,还无需点燃火绳射击,这可是《军器图说》中提及过的自生火铳?”
苏言没想到他还知道自生火铳,点头说道:“不错,我军列装的火器皆为自生火铳,鸟铳装填步骤较为繁琐,而自生火铳简化了点燃火绳这一步骤,若是在夜战使用,也可避免点燃火绳暴露。”
张煌言面露思索:“可是自生火铳造价高昂,用以击发的燧石也需精心挑选,恐怕无法大量列装军中吧。”
苏言对此笑而不语,他可是有系统的男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张煌言见他不作回应,也没有继续追问,又在军中巡视一番后,心底对苏言麾下的军队已经有了初步认识。
走出大营,他有些担忧的对苏言说道:“语轩,你麾下忠武、义武二镇已然成军,但人数较少,而松江振武军虽人数众多,但兵员良莠不齐,且缺少军械甲胄,难当重任。
无锡之战能够获胜,在我看来已是侥幸,此次清军大举来犯,定然不会再犯同样错误,况且博洛麾下满蒙汉大军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两相比较之下,实在令人担忧。”
苏言点了点头,道:“诚然,博洛是我军所要应对最大的威胁,但玄著可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优势——此时江南天气炎热,博洛军中多为北人,水土不服,我军若是能够抓住这一弱点展开反击,扭转局势也并非不可能。”
张煌言虽然清楚满人是从苦寒之地而来,难耐炎热,但一时也想不通苏言要怎么才能抓住这个弱点动手。
便询问道:“语轩准备如何动手?”
苏言现在哪里能告诉他具体该怎么做,老实说他现在只是心底有大致的想法,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根据现实情况来决定。
现在这样和张煌言说,主要是想宽慰他罢了。
……
博洛的动作很快,七月二十六日,苏言就获知了博洛率军进入湖州府的消息。
湖州,位于太湖南边,东北与苏州的吴江县相邻,往东也可进入嘉兴,进而威胁松江。
博洛到来的消息让苏言如临大敌,他当即召集众将,并命令已经登陆并占领崇明县的鲁之屿率领吴淞水师返回松江。
苏松经略府内。
“根据镇南侯来报,博洛已率军三万进驻湖州府,据传其麾下有满蒙汉旗军万余,外藩蒙古兵两千余,绿营一万八千余。”
“三万大军!”
“北虏兵力远超我军,这该如何是好?”
“我军正面交战必不是北虏对手,应当坚壁清野,据城而守,再徐徐图之……”
苏言话音落下,众人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担忧。
明军在无锡之战中也损失颇多,虽然这些日也有征募新兵,补充兵员,但要想在野战中对抗清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经略,北虏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议论声中,陈子龙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言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底在期待着什么,沉声道:“自是走陆路行军,即便是走水路,博洛也会吸取教训,有所防备,无法故技重施。”
听苏言这么说,陈子龙等人心中的侥幸顿时被打破,他有些艰难地说道:“若是如此,我军也只能坚壁清野,固守城池了。”
陈子龙说完,其余人也都顺着这个思路发表了意见,他们都认为应该弃守吴江,以苏州府进行固守——苏州四面环水,易守难攻,别说是博洛的三万兵马,就算是再给他十万,也轻易无法拿下。
不过苏言并不认同弃守吴江的建议,他沉声说道:“弃守吴江或许的确是正确的决定,但你们可有考虑到吴江百姓?北虏素来残暴,我军又屡次大败清军,若是北虏攻占吴江,吴江百姓又该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的确,清军素来残暴,如果将吴江拱手相让,城中百姓肯定会因为支持明军的罪名遭到清军屠戮。
苏言不自觉想到了历史上博洛率军入福建后犯下的桩桩罪行,清军进入福建后并没有遭到大规模抵抗,但他们每下一城,还是对本地百姓进行屠杀。
连没怎么抵抗的都会遭受这般下场,更何况是降而复叛的苏州百姓呢?清军肯定会将无锡之战中的怒火发泄到无辜百姓身上,苏言做不到袖手旁观。
“经略可是要固守吴江县?”张煌言一眼看出了苏言的想法,询问道。
苏言点了点头,道:“我准备亲自率军固守吴江,北虏视我为敌寇,若是见我出现在吴江,定会竭力攻城。
清军围城之际,镇南侯可率军出太湖,直扑湖州,作势围攻,切断清军补给线,陈道台、侯指挥使率军在外围袭扰清军,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