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陇上日头正盛,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都想尽快避开毒辣的日头;道路两旁的大树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陇上的阳光虽然毒辣,但树荫底下却宛如另一个世界,异常凉爽。但奇怪的是,行走的路人却丝毫没有去树下躲避阳光的意思。
遮阳山上绿树成荫,山涧之中流水潺潺,长出水面的水草微摇,树上的树叶微动,享受着夏日的微风。
山道上有一少年,麻布短衫上打满了补丁,走的近了,才发觉这少年面似刀削,目若朗星,鼻若悬胆,俊朗异常,虽年纪轻轻,却颇有些男子气概。
少年推着一辆小车向山下而来,小车上架着一堆麻袋,大致有十包左右,每一包大致又有百斤左右。若非亲眼看见,谁也不敢相信有人竟有如此力气。
这样的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非常奇怪,更何况发生在这样一个少年人身上。但大道上的人却似见怪不怪,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辆车或者这个少年。
这世界上的事本来如此,长得好看的男人和女人都一样,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看他们。但大道上的人们对这个少年却视而不见。少年人也毫不在意,一个人对着大道上的人们不时喊道:“大妈好!”“大爷好!”······
路人仅仅微笑点头,并不答话。少年也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仍然嘴不停歇,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过路的每一位客人。
待少年走远了,行动缓慢的大爷大妈们全都像尾巴着了火的牛,“蹭”的一声,全钻到路边树荫下去了,这时的大爷大妈们的行动简直比见到老鼠的猫还要迅捷。
大妈甲道:“热死老婆子了,要是这挨千刀的话痨鬼再慢走片刻,这该死的太阳要烤死我了。我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这今年啊,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热的一年了。”
大妈乙道:“大姐说的对,幸亏话痨鬼走得快。不过今年确实太热,太阳都快把地都烧化了。”
不知为何。人们总是如此,觉得当时正在度过的夏日最热,当时正在度过的冬日最寒。
少年嘴角噙笑,冷不防回头大笑两声,吓得树下的人们一刹那间都变成了木头人,谁也不敢多动一下。
少年得意的笑了两声推着车,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少年推着车恍若无人地走在山道上,山道上怪石嶙峋,少年却如履平地。突然,山道拐角处有一位女子向山上缓缓走来,那女子人似玉,面如莲,一对眼眶中像嵌了一对星星般明亮。青丝在微风中轻轻抚起,宛若清风扶柳般走来。
少年呆立半晌,连推车何时翻落一旁都不知道了。少年只觉得自己此生从未见过,也不会再见到如此可爱、如此美丽的人儿了。
那一刻,少年的心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所有平静与安宁都化为静湖涟漪。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心动,是渴望,也是懵懂的爱在发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少年与少女的初遇,就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这一刻,少年眼中绽放出最耀眼闪目的光芒。
少年不知道何为一见钟情,但却也经常听师兄说起,所谓一见钟情,所钟者不过皮囊美貌而已。少年曾对师兄的话语深信不疑。
直到遇见眼前这位姑娘,少年才知道,即使现在面前有千百个绝色美女,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位能给他如眼前这位姑娘给他的感觉。
少年只觉得自己血液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流淌,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他的脸越涨越红,到最后竟然开始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少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无论以前遇到过何等情况,他都能从容应对,但如今,他终于也遇到了自己无法应对的事或人。
他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但在她面前,他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是十里八乡最能言善辩的人,但在她面前,他第一次主动变成哑巴,生怕口出狂言唐突佳人。
他是一个极度不在意个人装束的人,他甚至以着叫花百衲衣为荣,但在她面前,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甚不体面。
他是一个崇尚自由,以放浪形骸为宗旨的人,但在她面前,他第一次手足无措。
她来了,她越来越近了,少年仿佛被当今第一高手点中穴道,连动动手指都不能了。
她来了,她越来越近了,少年颤抖地更加厉害,好似连思绪都停滞了。
她来了,她越来越近了,少年也顾不得失礼,死死盯着女子的脸,像是要把女子的面容死死印进自己的眼睛。
此时炎热的阳光正正照在女子脸上,映的女子的皮肤格外晶莹,尤其是一双小巧的耳垂透明地像粉色的珍珠一样美丽。少年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察觉到少年的目光,女子嫌恶地皱了皱娥眉。虽时常有人因自己的美貌惹出笑话,但还从未有人如此失礼过,那人嘴角的晶莹莫不是口水?想想便觉得恶心!
看在少年眼中,仿佛自己的心都跟着女子的眉毛一样皱成了一堆,少年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犹如有一把手在不停地揪动,揪动,难受异常。
女子见这人毫不识礼数,也不让路,只得樱唇轻启,浅浅道了声:“借过。”抬袖一抚,少年便轻轻地飞了出去。
少年听到女子声音,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纵说是天籁之音也及不上这“借过”之万一。
等少年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竟坐在路边,车也歪倒在一边无人管理,随即自嘲笑笑,也不起身,一手托着下巴,努力想要回忆起女子容颜,却无论如何都只能想起她的一举一动,至于她的容颜却是半点也不记得了。
少年怅然若失地坐在路边,等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可以起身去追时为时已晚,山道上哪还有佳人的影子。
少年失魂落魄,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野猫掏走了一块一样,空虚的甚是难受。
少年正在沉思。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惊雷:“余恩,你在干什么?”
少年——余恩抬头一看,自己的师兄贺思归正怒气冲冲站在他面前,此时已至黄昏,贺思归背对夕阳,身后像背着无数金色利剑,似天神一般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