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头顶升起两个月亮。
一个是圆月,一个是弯月。
圆月略大,皎洁如银盘,弯月略小,仿佛湛蓝色的勾子,洁白的月光和幽蓝的月光交汇融合,撒向大地。
淡蓝世界,格外清幽。
五形馆,马房。
马房是一处独立的院落,距离武馆有着数十步的距离,且在下风处,如此布局,原因很简单。
牲畜之类的味道很重,就算负责看守的杂役勤快,每日清扫粪便,打扫得颇为干净,味道还是避免不了。
尤其是到了夏天,那气味也就……
武馆内有着贵人,不能让那气味打扰贵人。
马房也就单独布局,距离半山上的贵人居所颇为遥远,就算是炎炎夏日,气味也传播不到那么远。
马无夜草不肥。
意思是晚上要给马儿喂食。
所以,每天晚上马房都有轮值的人。
马凉已经轮值了好几天的夜班,原因也很简单,他害怕回到大杂院被许怀乐报复。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那件事他有份。
黄光照等人是他请来的,事前有说好,抢来的银子,他只要五两,其他的归黄光照等人所有。
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出手黑了许怀乐的钱。
其一:他经常当庄赌博,若是克扣赌注,传扬出去,名声坏了,以后就不再有人参与他的赌局。
捡芝麻丢西瓜,殊为不智。
其二:马凉自身也就武道入门,不过,成为杂役之后那么多年,已经放弃了修炼。
他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赢许怀乐。
于是,他请了同心会的伙伴黄光照出手。
以前,类似的事情并非没有做过,双方合作愉快,这次照猫画虎再来一遍便是。
然而,黄光照等人却失手了。
第一时间,马凉就躲到了马房。
他给黄光照等人留了几天的时间,让他们解决许怀乐,这期间,也就躲在了马房。
这天晚上,他的住所来了三个客人。
嗯,就是黄光照和他的两个伙伴。
黄光照带来了不少酒菜。
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马凉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情多半是解决了。
接下来,自己应该不用再闻着恶臭入睡了。
啥都不说,酒菜摆上桌,就在简陋不大的房间内,每个人先来一碗酒再说话。
“马老哥,明天你就能离开这里……”
放下酒碗,黄光照打了一个饱嗝。
“怎么说?”
“那家伙死了?”
马凉抿着酒,问道。
“和死也差不多了!”
“前几日,方各庄那边出了点事情,城里要派人去处理,需要几个人打下手,你也知道,方各庄是我们五形馆的势力范围,所以,须得馆里派人去……”
“我略施小计,便让他上了那个名单。”
“名单上,最差也是武道入门,那家伙不过是普通人,多半是有去无回。”
黄光照哈哈大笑。
“光照兄,你能左右庶务堂的决定?”
马凉抬头,有些诧异地问道。
同心会也只能欺负那些新入门没有背景的弟子,左右武馆大局什么的不过是笑话。
如果,真的如此强大,早就被上面镇压了。
黄光照笑了笑,给自己的碗倒满酒。
“这次去方各庄的名单由吴管事左右,我让人给他说了点那小子的事情。”
“那小子花钱找人学习五形淬体术……”
“这犯了吴管事的忌讳,马老哥,伱应该知道前几年发生的事情吧?几个弟子相互传授淬体术,想要五形合一,结果练功走火入魔,发狂后打死了几个人,吴管事的老弟便在其中。”
“他不死,谁死?”
说罢,黄光照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小子看着很精明啊,花钱去学习淬体术?”
“他不知道吗?没有配套的专属药物,强行修炼淬体术,只有死路一条?”
马凉夹了一口菜,不解地问道。
黄光照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鬼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管那小子了,总之,他死定了!”
“只是,这一次钱没弄到,反倒搭出去一些人情,晦气!”
“诸位,来,痛饮,今晚我们喝个通宵,不醉不归!”
黄光照端起酒碗。
众人碰完,一饮而尽。
这间屋子就在马厩旁,周遭方圆数百丈除了马厩内的马儿之外,没有外人。
四个人也就没有顾忌。
他们在屋内痛饮,大声高气地扯着闲话。
很快,每个人都醉醺醺的,酒气从半开的窗爬了出去,在院子内弥漫。
一个黑衣蒙面人踏月而来,随风而至。
“轰!”
一声闷响。
关着的房门被一拳轰飞。
门板朝前飞去,撞在了背对门坐着的那个人身上,他一个前扑,脑袋埋在了桌上的碗碟内。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背上沉重如山,难以起身。
黑衣蒙面人如风一般冲了进来,踩在门板上,将门板下想要起身的那人压了下去,将案几压垮,趴在地上。
一张脸贴着地面摩擦。
腰腹疼痛难忍,醉酒之下,体内气血没能激活,丹田内劲如一潭死水,不曾搬运起来。
剧痛之下,那厮晕了过去。
脚底在门板上用地一踏,黑衣蒙面人跃了起来,空中旋转飞腿,脚面扫在了一个家伙的太阳穴上。
“轰!”
一声闷响。
那人旋即倒地,晕了过去。
蒙面人落地,换了一只脚蹬地,再次跃起。
另一腿曲起,膝盖朝着前方的黄光照面门顶了过去。
倒了两个同伴,黄光照已经反应了过来,手臂交叉挡在面门前,挡住了膝撞。
巨大的力量传来,他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去。
“饶命!”
惊吓过甚,酒意散去,马凉清醒了。
他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喊着饶命。
蒙面人一个箭步,跃到了他跟前。
一个头槌落下,坚硬的额头撞在了马凉的面门。
噗的一声,将马凉的鼻梁撞塌,一张脸顿时血肉模糊。
还没等他呼叫,咽喉已经被蒙面人单手扼住。
“咯咯……”
喉咙发出脆响,马凉眼神满是惊恐。
蒙面人松开手,马凉身不由己地转了个圈,后脑被拍了一下,身子一软,昏厥在地。
房间内,昏暗的油灯下,只有两人站立。
黄光照的酒意已经醒去,激活气血,搬运内劲,摆出了十方金刚杵的拳架。
他盯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
对方站在半开的窗前,淡蓝的月光透窗而入,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如鬼魅一般在眼前晃动。
“你是谁?”
黄光照壮着胆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