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青云站起身。
他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子，留着花白的短须，皮肤黝黑，看着像是一个自耕农出身的殷实人家员外。
他望着顾荃，轻声说道。
“顾师傅，你怎么说？”
顾荃看了一眼站在炼丹炉前准备炼丹的孟子林，苦笑了一声。
能够为许怀乐多争取一点时间，也算是不错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就这样吧！”
顾荃朝庞青云点点头。
之后，他也把炼丹炉的火点上，放入灵火符，将药材放在了一旁顺手的地方。
这样，许怀乐若是突然出现，无须准备就能开始。
柴南山看着顾荃的施为，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笑了几声也就不再关注。
他紧张地盯着孟子林的动作。
如果顺利就轻轻点头，若是失误就黑脸，恨不得一把将孟子林推下去亲自上阵。
这次比斗，围观者甚多。
除了有紧急炼丹任务的炼丹师和学徒之外，整个炼丹房的人都来了，围得水泄不通。
没多久，前排有人喊道。
“出丹了！”
后面的人看不到，就想往前挤，前面的人不愿意让，彼此间难免推搡，紧接着就起口角。
炼丹房内，闹哄哄的就像菜市场。
“肃静！”
有人厉声喊道。
喊话之人正是庞青云。
身为六品炼丹师，又是炼丹房内唯一的半步先天，开窍见真境，他的威望足够。
发话之后，炼丹房也就安静下来。
专门负责评判鉴定的炼丹师上前，从孟子林那里接过瓷盘，一颗颗的开始鉴定。
同时间，柴南山和顾荃站在一侧。
两人都怕鉴定环节出什么幺蛾子。
另一边，孟子林清洗了炼丹炉，继续开始炼丹。
他没时间关注自己的成果，毕竟，比拼的不仅是丹药的品级，数量也重要。
现在，自己已经领先了一炉丹。
就算许怀乐像此时赶到也不怕，至于质量……
“十三枚春芽丹，中品者十枚，上品者有三……”
炼丹师拉长了声音喊道。
声音落下，孟子林嘴含笑意。
炼丹炉大厅，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孟子林第一次炼春芽丹，不仅没失手不说，还开出了三枚上品！”
有人惊呼出声，莫名惊诧。
“兄弟，你太天真了，你真以为他是第一次炼春芽丹？有柴南山这个舅父，私下里不晓得炼了多少次？”
有人嗤笑着说道。
“怪不得！”
那人恍然大悟。
“说起来，就算许怀乐此时就在这里，多半也赢不了！”
“那是自然！”
先前给他搭话的人继续说道。
“但凡比斗，都有人开赌，这场比斗没人开赌，那就是没人看好许怀乐，开赌的话人人都会押孟子林，绝对是一面倒，当庄的多半血本无归……”
炼丹房中间，顾荃紧皱眉头。
此时，内心多少有些绝望。
许怀乐虽然是炼丹奇才，终究炼丹的时间还短，最多也就是孟子林这样的水平。
若是一起开始，胜负还难说。
现在，别人已经先炼出了一炉丹，就算此刻赶到马上动手，也是输多胜少。
何况，他不见得能出现。
生与死，顾荃现在都不知晓。
“出丹了！”
一刻钟后，又有人喊道。
第二炉丹送到了炼丹师那里，或许是因为没有压力的关系，这一次孟子林是超水平发挥。
十四枚春芽丹，足足四枚上品。
柴南山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顾荃，说道。
“炼丹这玩意，不是有手就可以的，还是要讲点天赋，顾师傅，我觉得，炼丹这行当伱就别让你那徒弟掺和了，毕竟，不是人人都会临阵脱逃的……”
说罢，他哈哈笑了起来。
顾荃瞪了他一眼。
如果是在外面……
他咬着牙，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炼丹房外围喧嚣四起。
人们涌动着，一条通道在形成。
“来了！”
“许怀乐来了！”
喊声中，许怀乐面带微笑地从人群让开出来的一条通道走了进来。
他看了顾荃一眼，笑着说道。
“师父，徒弟我没来晚吧？”
“你说呢？”
顾荃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很快，把火气压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对许怀乐说道。
“别废话了，快去炼丹吧！”
“人家已经开出两炉丹了，遥遥领先！”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结束了，能炼多少就炼多少，可以输，但是不能放弃！”
“输？”
许怀乐轻笑了一声。
“师父，你把我看扁了！”
“在我许怀乐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他来到炼丹炉前，像膳堂师傅大锅炖一般胡乱地投下药材，顺手把盖子搭上。
然后，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
原本听到他的豪言壮语，周遭围观者还有一些期待，看到他这样做之后，哄堂大笑。
“你们知道吗，前两天五形馆的牛全都不见了……”
“被杀了？还是都卖了？”
“不！被某人一口气吹走了！”
“哈哈哈……”
各种嗤笑讥讽在许怀乐耳边盘旋，不过是蚊吟。
柴南山笑着对顾荃说道。
“顾师傅，你这徒弟一向是这样炼丹？”
“是啊！”
顾荃点点头。
“还真独特啊！”
柴南山笑出声来。
笑吧，现在笑得多开心，一会嘴巴都会肿，不过，不是笑肿的，是被人扇肿的。
这滋味，老子也享受过！
顾荃在心里冷哼着说道。
百忙之中，孟子林瞄了一眼貌似在炖汤的许怀乐，他轻笑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炼丹。
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把炼丹当什么？
如此儿戏？
小丑一个！
没过多久，许怀乐睁开眼，一巴掌拍在了炼丹炉上，拍得炼丹炉像风车一般在灵火上旋转起来。
时间有点紧，须得上手段。
“呵呵！”
柴南山忍不住笑出声来。
炼丹炉前方，庞青云等炼丹师纷纷摇头。
许怀乐那样做，的确能够加快成丹的速度，但是，这手法非一般人能够掌控。
别说许怀乐修炼的是杀伐性质的功法，就算修炼的是回春功，青木长生功之类适合炼丹的功法，就算有着十几年的炼丹经验，也容易出错。
在座的这些炼丹师中，也只有庞青云这个六品炼丹师方才能够熟练地利用这个手法。
其他人？
最厉害的也不过成功失败各一半。
区区一个炼丹学徒用这样的手法？
不知天高地厚！
“轰！”
许怀乐抓住了炼丹炉。
炼丹炉悬停在火焰上。
这是成丹了？
的确比利用常规手法炼丹的孟子林要快，这一炉丹，孟子林比他要先开炉。
此时，尚未成丹。
不过，这丹开得出来么？
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却是二百五？
众目睽睽下，许怀乐揭开了炼丹炉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