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才放松几天,岭南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交趾野民经过长期暗中纠集,聚集了数百死士,将合浦太守来达生擒之后,占据了交趾北部和合浦郡大部,其首领自称“柱天将军”,专与官府对抗,掠夺周边州郡,劫掠平民。导致大量流民涌入南海。
交州刺史贾琮不敢擅自调兵,竟至上述朝廷请讨旨意。时中原正与黄巾作战,哪里还有闲心管这交趾之事?而合浦聚义的山民也越来越多,势力渐增。
贾琮无奈,只得求救于南海太守。岂知这南海太守一边畏惧臧霸势力,再加上自己力量孱弱,拒绝出兵相助。贾琮无法可想,只好找到臧霸。臧霸一听,稍作沉思,便允诺出手。但提出要求,叛乱平定之后,合浦郡允许流民进入。其郡内防务,由臧霸代理。
贾琮权衡利弊,只得答应下来。
臧霸命于禁率军出击。合浦叛军本就一群五河之中,哪里是于禁的对手。不出半月,其首领被斩,顽抗者被杀,俘虏上千人,全部充军。合浦平定。
于禁则顺势代理了合浦郡都尉。原来抛荒的田地,也被新近安置的流民大量垦殖。
贾琮见叛乱已息,自知无法与臧霸大军对抗,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同时上表朝廷,言说自己功劳。
相对其他四人,臧霸不仅要操心整个地区的防卫,还要操劳民生。自己只有一头两臂啊!没奈何,只能从流民中选拔一些有能力的人出任各地官长。
这时,他才想起周道临行前的嘱咐:一旦局势安定,首要的便是开学!
是啊,无人可用,是他现在最大的麻烦。
可是,开办学宫,这不仅是钱的问题。
首先,得一个安定的环境,安不下一张书桌,还怎能让学子们安心读书?
其次,需要殷实富裕的群体。只有大家都有余力供养子弟读书,才能更为便捷更有效的发挥学宫的作用。学宫太少,读书的人就越少。试想,一个人求学需要走上几十甚至上百里的路,有几人愿意读书?
再就是,需要一批老师。
这三个条件,都是臧霸目前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哎!当初承诺公子的三年之期,大概要后延了。
幸好,本地家族中一些有识之士似乎看到了岭南的变化,主动开始接近臧霸。臧霸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真正的可用之人。如此一来,大大缓解了当前的困窘。
一个问题摁下去,另一个问题又冒出来。
周道给他提醒过,地广人稀,最大的问题,是人口太少。但是,随着流民的涌入,将来最大的问题,便是人口增多。
人心苦不足。
既得安定,便要多求。大多数人只是寻求安稳的生活,但这世上总有些人贪心不足。于是,各种因为利益的关系而引发的事件层出不穷。辖地里的安定,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随着亭里甲长制度的实施,这些问题虽然有,也只是芥藓之疾。
最大的问题是,铁是太缺乏了啊!
周道给他的地图上,却是标注了一些铁矿。只是,那个矿山,却在数百里之外!并且,早已被人占据,现在是岭南地区最大的铁矿。
说是最大,其实每月出产铁锭也只有几百担。几万斤铁,能做什么?更何况,这些铁基本上都是生铁,不管是锻造农具,还是兵器,在臧霸看来,都是残次品!最多就是铸造成铁锅啊犁耙啊什么的。
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是,生活用具的极短匮乏。
平常一家人,一大一小两只碗就是标配。筷子啊什么的还好说,没有足够的锅碗瓢盆,这日子怎么过?至于刀斧铲等,更是一种奢望。
粗略估计,岭南需要的铁锭,缺口至少在万担以上。
现在,只有和周边小铁矿合作,增加产出,尽快打造急需的器具。至于那几个在地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的矿山,坐等来日吧。
长叹一声之后,他只得坐下来,继续安置北方源源不断前来的流民。
不过几个月,臧霸的额头上,增添了一道皱纹,两鬓也增添了些许白发。
这一日,正坐在堂上发愁的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瞬间火气一下冒了上来。“腾”的一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大喝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如此喧哗,规矩何在!”
此时,一个随身护卫急匆匆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将军!将军!外海来船了!”
臧霸吃了一惊:“外海来船?什么船?”难道是有敌人入侵?
护卫激动的答道:“三艘大船,还有十多艘战船。领头的姓周,说是丹阳来的。”
臧霸听到前面的话,心里是一紧,可后面的那句,却让他差点跳起来。
丹阳来的,姓周。这……难道是公子亲自来了?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自己提上衫脚,匆匆向山下奔去。
“将军,别急啊!他们很快就上来了。”护卫在后面追了上来,叫道。
臧霸仿若未闻。
开玩笑,如果公子前来,我能不下山迎接?
可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铁塔壮汉。那人一抱拳,道:“未知可是臧将军?末将周泰,见过将军!”
“周……将军?你是从丹阳而来?”
“正是!”周泰放低声音,道,“奉公子令,护送铁锭前来南海!”
臧霸身体有些哆嗦。果然是公子派来的!还有铁锭!忙回礼问道:“不知有多少?”
“铁锭和已经打造好的农具一共五千担。”
臧霸显然有些失望。海面上一溜排开的那么大那么多的船,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儿?
周泰见他如此,笑着解释道:“将军勿急。公子吩咐,此行首要是开辟航线,平定沿海海盗,需要一些时日。所以一路所带兵士粮草甚多,未敢多待其他物资。此行之后,海图既成,海路畅通,船舶增加,今后的运送量必定大增。以末将看,这一来一去,长则四月,短则两月。南海与丹阳之间,周转快速,足可满足南海之需。”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臧霸听说海上通路已开,大喜过望。
便是这次携带的五千担农具精铁,也能暂解燃眉之急啊!
当下,将周泰迎进寨中,把手言欢。仔细打听了一番北方局势,心中也是一阵痛快。
周泰仅在臧霸处呆了两天,便起锚而去。
看着船队消失在海平面上,臧霸才意气风发的转过神来,道:“快去,将附近所有头领都唤来,我有大事要宣布。”
臧霸所谓的大事,便是将这些农具分发下去。有了这些新的农具,就能腾出大批人手,继续向周边扩张。
同时,他将这些精铁分拨给工坊,令他们快速打造更多的兵器。
是的,土地到哪里,他的兵士就必须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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