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闻言,告辞。
之所以没有继续劝告,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个三伯父,实际上毫无主见。他肯定是找二伯父周忠拿主意去了。
周忠作为当朝大司农,其政治上的洞察力和处理问题的手腕,自然远胜于周尚。刚好,周忠归省,正在家中,所以周尚才有此一举。
可周尚在二哥面前总是那么唯唯诺诺,甚至连周道的意思都未能表达清楚。周忠恨铁不成钢之外,只能让人将周道召来。
见礼之后,周道耐心的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不过,他将未来徐家与许家置换产业的事暂时隐瞒了下来,只是说徐家将会尽力购买田地以及提供矿山工作来安置那些下山的山越人。当然,他和徐家之间的利益捆绑,也并未透底。开玩笑,这是他起家的本钱。
对于周忠来说,解决山越人为祸的问题,远比是否通匪来得重要。对于近在眉睫的太平道作乱的压力,能提前解决一些匪患,总是好事。丹阳郡太平道没有其他州郡那么普遍,如果丹阳郡实现了真正的安定,而丹阳郡又在自己人手里的话,这对他今后一些政务上的铺排将有着极大的便利。
周尚没有这个能力,那周道却绝不是一个摆设!
这一连串的计策,不仅没有动用一兵一卒,甚至都一文钱一担粮都没有动用。山越人可是让历任丹阳太守都束手无策啊。周道仅用一片矿山便将这一切全部解决。换做是他,也断然没有这等气魄这等谋划这等能力。
因此,只是稍加思索,周忠便完全同意了周道的条件。并且,言语中还暗示,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乱子,可以适当的着手自己在丹阳郡势力的扩展。一为自保,二为防止山越人反水。
这对于周道而言,简直如听天音。于是笑道:“伯父不说,我也正有此意。小侄以为,此次向朝廷索取丹阳太守时,能否加上一个条件,即为了更快更彻底的解决山越人的问题,允许周家征募私兵。”
征募私兵,此事关系甚大,一个不慎,极易落人口实。周忠有些犹豫。
周道想了想,说:“朝廷当下粮饷不足,致使各郡兵力衰败。当初,为讨平交州叛乱,公伟将军亦曾征募五千私兵。而今山越势大,郡兵力有不逮。既有先例,此亦未必不能。”
朱儁出任交州刺史时,适逢交州反叛,于是朝廷允其征募私兵讨贼。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周忠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虽然有些曲折,但好歹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周忠连夜写了一封信,着人快马送往洛阳。
周忠还有一段时间才回都城,徐家主和弟弟徐瀚商量之后,却早早将周尚买官所需的两千万钱悄悄的运往周忠处。周忠也不耽搁,忙找来周道,二人好生商量了一番,才定下利用官府押送朝廷的赋税之便,一同送往都城洛阳。
此事不能让陆康知晓。否则,以他的古板脾气,是断不会同意的。周道只得告辞,去找申屠慧帮忙。
看着周道离去的背影,周忠一时之间唏嘘起来。
这舒城周家何德何能啊!就是这个世人都看不起的庶子,竟然有如此惊天手段,兵不血刃解决江东多年的难题。为何庐江周家始终没有这种麒麟子啊?老天何其不公啊!
虽然,周道的计划中只涉及了两个部分的山越人,可,便是这两股山越势力,才是丹阳衰败的最大因素。至于其他地方的山越势力,周道只是需要时间。
不管怎么说,这个成就放在平时,至少是封郎之功!
要是庐江周家有这么一个后辈,何愁周家不兴?
陡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此子之才,似乎并亚下于他那个聪慧的弟弟啊。似乎,将之归于他们这一脉,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好一阵之后,周道越想越忍不住了。似乎总有几只蚂蚁在身上上蹿下跳,浑身麻痒。
再次寻思了好一阵,才最终下定决心。赶紧着人召来周尚和周道。
周道本准备去铁匠作坊看看陈章那边的情况,却听周忠再次召见,只得又往这边赶来。见过礼后,才发现周尚也在其中。
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周忠道:“子瑧,我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你的意见。”
这……周道傻眼。周忠竟然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惊疑的看向周忠。
周忠看了一眼周尚,才对周道说道:“你也知道,你三伯父年过四旬,至今并无子嗣。眼看他这一脉……唉……所以,我想作主让你过继与他,你看……”
周道还未回过味来,那边周尚却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问道:“仲兄,此话当真?”
可能周尚年轻时太过花天酒地掏空了自己的身子,结婚多年,仍然没有一儿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也是他心头的一件憾事。现在突然听到兄长这个提议,也是喜从天降。毕竟,周道这段时间的表现,周尚还真挑不出任何缺点。而且,他还正在帮自己运筹丹阳太守一职。有一个让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的“嫡子”,如何让周尚不喜出望外。
当然,还有周道那似乎源源不断的庞大财力。
周道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代,身份如庶子,即便立家成业,也只是主家附庸身份,唯主家之命是从。主家一旦有事,须无条件的出手相助。
同时,如果一直以周家庶子的身份行走,将来会有很多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庐江前段时间与四个小世家弟子的龌龊遭遇,便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嫡子的身份,则将给他带来诸多便利。
可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认义父吗?前有袁绍过继给袁成,后有吕奉先的三姓家奴之恶名,难道他也要学吕奉先吗?
当然,他和袁绍这种情况,与吕布乱认义父的行径大不相同。可本质上也差不了多少。想到这一点,周道心中有些犹豫起来。
只是,想到了母亲那哀伤的眼睛,想起珍儿那张悲痛的脸,周道没法不同意周忠这个提议。如果改变不了身份,要摆脱舒城周家的约束,要实现真正的独立,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母亲,为了珍儿,他决定低下这颗头。
只要自己不见利忘义便好。为人不能太吕奉先。
周忠见两人都没有意见,便和周尚商量起正式祭拜先祖归宗的事宜来。
如果是以前,此事还有许多周折,至少要得到周道父亲周异的许可。可如今周道已被王氏驱逐出周家,礼法上,这种事不必一定得父亲的同意。在不违背礼法,不侵害周家利益的前提下,他是自己可以作主的。
世事难料啊。
王氏苦心将他驱逐出家族,却给了他这样一个便利。若不然,王氏一个不同意,此事便无疾而终。塞翁失马,周道突然想起了这个成语。
一番折腾后,周道的身份发生了质的变化。从此,他不再是舒城周家的庶子,而是庐江周家三房的嫡子。至少,名份上是的。
名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贵重的东西。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只是这个名份,让周道始终觉得有些膈应。犹如从小三搬正,身上似乎总留着属于小三的淡淡茶香。
义子的名声,在这个时代有些臭啊。要不……自己对外称周家螟蛉子?
能叫义子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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