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城到下蔡,不过五六十里路程。早上出发,傍晚时分,一行人便到了下蔡城门外。
进城之后,一行人找了一家比较大的栈房胡乱住下。护卫们纯用双腿奔波了一天,都累了,也懒得梳洗,倒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想着明天还要去见人,脏兮兮的不太好,趁着小二烧水的功夫,斜靠在窗边,看着夜色中的小城。
此时,街道上已不见多少行人。除了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整个城市安静而祥和。
正在感慨这种宁静还有多久时,不远处的巷子里,却钻出几名黑巾蒙面大汉。在街旁窗户中透出的明灭闪烁的灯光中,显得神秘而狰狞。
为首一人,身长八尺有余,体型壮硕,一双大眼在黑巾上方闪动着。他四处打量了一番,低声对同伴嘱咐着什么。然后,几人朝着城中心走去。
周道心下讶然。这几人要干什么?难道是打家劫舍?这可有趣了!想了想,叫来张猛,仔细吩咐了一遍,张猛点点头,闪身便出了房门,不多久,背着一个褡裢又走了进来。周道点点头,两人双双从窗外抱着柱子滑落街道上。然后,健步如飞,向那几人追了过去。
不到盏茶功夫,隐隐看见了前面的黑色人影,他们放慢了脚步,远远的吊在后面。
不多时,那几个黑衣人在一处大宅院院墙外停了下来。
只见他们稍作休整,便在为首大汉的指点下,从一处拐角处,几个纵身便攀了上去,不大功夫,这些人都消失在院墙内。
张猛看向周道。周道思索片刻,便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朝张猛点点头,指了指那处拐角。张猛会意,也不多话,便奔了过去。
周道赶忙跟上。
等周道到墙角时,张猛已然爬上了院墙,正朝内打量。
片刻,张猛回过头来,向周道伸出手来。周道拉住他的手,两人同时发力,周道便飞身上了墙头。
极目望去,那些人早已消失不见。
周道正在疑惑,却听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内传出一声大喝:“贼子敢尔!来啊!给我将这些贼人全部拿下!”
几个隐身在黑暗中的黑衣人大惊之下,都露出了行藏。
顿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门外涌进来一大群手握钢刀或者弓弩的家丁,大刀在前,弓弩手在后,将黑衣人围住。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了准备,惊慌之下,只得退往一处墙角,避免四面受敌。
这群家丁露出嗜血的笑容,眼神却是冷漠至极。他们缓步上前,步步紧逼,似乎不将这些黑衣人碎尸万段不肯罢休。
这可苦了张猛和周道两人。因为,他们这面院墙下正是这些家丁落脚之处。
好在,这些家丁背对着他们,注意力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他们只能尽量将身子隐在墙头,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呵呵!”黑暗中一声干涩的笑声响起,“不用蒙面了,我知道你们是谁。”
那些黑衣人不为所动。
那个干涩的声音继续道:“你们盯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为我夏家这么好欺负么?”
为首黑衣人忍不住怒骂道:“哼!夏禄!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下蔡人无不欲食尔之肉寝尔之皮!”
“呵呵。我倒要看看今天谁食肉寝皮。”一个瘦成麻杆,身穿绫罗,手中托着一个火炉的中年人,从刚才那房间走出,干涩的声音便出自他之口中,“我夏禄遵纪守法,官府耆老,无不称赞有加。你一盗贼,也敢口出狂言!”
那黑衣人啐了一口道:“若不是仗着你族叔夏恽之权势,谁敢说你家好话?谁会说你家好话?别把猴屁股当脸使了!阉竖孽族!衣冠禽兽!”
周道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下蔡之中,竟有十常侍家族中人。
“哈哈!周泰,多说无益,今天,你必将葬身于此!有甚遗言,早早交待吧。”夏禄狂笑道。
周道再次大吃一惊。就连张猛,也不禁向他看来。
周泰!这特么竟然是周泰!
历史上,周泰早年和蒋钦以劫掠为生,行的是杀富济贫之事,却从不抢夺穷人资财。此番看来,多半不会错了。想不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在这里遇见他。
稍一思量,便已有定计。他凑到张猛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张猛闻言,取下褡裢,递给周道,便从墙头轻轻滑下,然后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周道这里却趁着周泰和夏禄斗嘴的功夫,解开褡裢,小心取出一白绢包裹之物,轻轻解开后,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周道悍不畏死,夏禄想要轻松拿下他,完全是白费功夫。无奈之下,夏禄向一众如狼似虎的家丁道:“弓箭手,准备!”
几十名弓箭手皆弯弓搭箭,对准周泰几人,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正在这时,后院陡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后院处不知何故燃起大火,烟炎弥漫,火势滔天。
又是一阵喧哗之声传来:“走水了!救火啊!”
众人不知所措。齐齐看向夏禄,弓箭手手中的弓弦,也松弛下来。
正是此时!
周道猛然将手中白绢一扬,顿时,一蓬白色的烟雾,从墙头铺天盖地笼罩而下,将院中几十人,全部罩在烟雾中。
这几十人猝不及防。烟尘飞过,刹那之间,猛烈的咳嗽声,和着惨叫声同时响起。
“幼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周道对着那几人大喝一声。
周泰正在纳闷之中,听得这声大呼,回过神来,对着其他黑衣人道:“走!”
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两人躬下身子,瞬间又有两人爬到前面两人很身上。周泰不再迟疑,一纵身,然后双手用力在上面两人的肩部一搭,便飞身上了墙头。稳住身形后,伸出双手,勾住下面两人,一声断喝,那两人也轻松跃上周泰踏足之处。如此再一个接替,剩下的人,也全部离开了院子。
周泰见所有人都上了墙,大手一挥,几人一跃而下。
周道早已等着,见他们都安然无恙,转身便走。周泰对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迅疾跟上。
从后院起火到周泰几人脱困,不过十来个呼吸。而院中的夏禄和家丁,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他们都紧闭着双眼,惨叫连连。虽然眼睛都闭得很紧,依然止不住如泉涌的泪水。
周道那扬手洒出的,不是别的东西。
石灰!
从宛陵出来时,为防意外,周道专门准备了几袋石灰。刚才在客栈时,周道就特意让张猛准备了此物。没想到真用上了。
走出不远,张猛从一个角落探出身子,向周道笑了一下,似乎很是得意。
因为,刚才那场大火,正是他的杰作。
周道也笑了一笑,道:“不错!”
几人一路狂奔,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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