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除了大厅,就只有另外两个房间。
推开带有血迹的那扇门,里面是一间家庭K歌房,血迹一路从门口延伸到沙发上。
沙发上正躺着一个面色惨白,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女警察,看来是三位失踪警察里的最后一位,黄玉纯。
她腰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流下的血液汇集成一滩,紧闭着双眼,不知生死。
雷刚把守在门口,何青走了进去,蹲在黄玉纯旁别,用手探了探鼻吸。
幸好,还活着。
何青翻了一下包,从包里翻出一卷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一圈,稍稍止住了外渗的鲜血。
毕竟队里的医疗兵苏月秋现在还在一楼,只能如此。
接着何青拍了拍黄玉纯的脸,试图将其唤醒。
连拍了几下,黄玉纯面露痛苦,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何青此时的样子可说不上多正常,血迹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清理,加上之前留下的各种不明物体干了之后黏在身上,比起刚刚解决的男人,何青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手边还拎着刚刚男人的厨刀。
一睁眼看到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黄玉纯似乎想起自己的处境,尖叫一声,随即腰腹发力,一个头槌打在何青额头上。
“啊。”
何青本来就蹲在地上,这一下结实的头槌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捂着头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歹徒,放开我!”
黄玉纯开始剧烈的挣扎,试图挣脱手脚的束缚,直到发现眼前的男人没有其他动作,才意识到些许不对。
“我的姑奶奶啊......你看清楚点......”
何青扶着肿起个包的额头,从地上站起来,用厨刀划开了黄玉纯手脚上的绳子。
“你们是......”
黄玉纯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看清眼前男人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
“我们是来救你的,我叫何青,他叫雷刚。”
何青指了指听到动静而探出头的雷刚,简单介绍了一番当前的状况,接着问道:
“你们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受到太多的信息,黄玉纯花了点时间消化整理,才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的意识里才过了一天......”
“我和罗金接到任务就赶了过来,先在一楼喊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我们俩就上了二楼。”
“由于房子东西都落了一层灰,我们以为这里应该是见空房,就分头行动搜查......然后我就在书房发现了一具小孩的尸体。”
“当时我喊了一声罗金,想当然的以为背后的人是罗金,没有防备的就被击昏了。”
说到这,黄玉纯的语气里有几分低迷,刚刚已经从何青的话里得知了罗金的死讯。
两人同事一场,虽然因为自己的遭遇,对罗金的下场已经有了几分心理准备,但得知他竟然活活饿死,仍是有些哀伤。
如果自己没有被抓,说不定就能将罗金救出来。
叹了口气,黄玉纯继续说道:“那个男人,就是报案人的老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书房的那具小孩尸体就是他女儿......”
“他自己杀掉了自己孩子?嗯......”
何青坐在沙发上,托腮沉思着。
“应该是这样......这个男人完全疯了。”黄玉纯眼睛里仍透露出些许恐惧,“他把我抓起来,应该是想把什么东西塞到我身体里......”
听到这里,何青马上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一个俄罗斯套娃,应该是6号娃娃。
何青站起身,长舒了口气,道:“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套娃,还有这栋屋子的主人一家了......”
“你这个状况,还要跟上来吗?”
黄玉纯这副失血过多的样子,何青怀疑她连路都不一定走得稳。
没想到她按住伤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坚定地说:“我和你们一起......”
“罗金死了,我想对他有个交待。”
何青不禁侧目,看起来两人似乎还有点什么其他的关系,不过也没多过问,只是淡淡道:“如果遇到危险,我们可顾不上你。”
黄玉纯掏出腿上的手枪,上膛,苍白的脸庞笑了一下,回道:
“我可是队里的神枪手,实在不行,多一双眼睛观察也好。”
不置可否,何青站起身,和门口的雷刚说了几句,雷刚点点头。
至此,黄玉纯算是临时加入了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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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如有实质的黑暗笼罩着这片阁楼。
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单薄的床上,引人注目的,是她巨大的肚子。
乍一看,女人像是怀孕了一样,但是显然她的肚子比正常的十月怀胎更大,简直就像......塞了一个和其他几岁大孩子一样的婴儿。
也正是这个肚子,女人甚至没有办法直起身子坐起来,更不要说走动,只能仰卧在床上。
尽管她铁青色的脸显示出已经她已经死去多时,但她的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像一个小孩一样哭喊着:
“他们......他们来了......好害怕!”
一张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不要害怕......爸爸妈妈会保护你......”
男人像安抚小孩一样,轻声哄着,只是女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哭得更大声。
女人刺耳的哭喊的声音持续了一阵,突然语调一变,尖叫道:“杀了他们!”
在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上,黑暗像是实体一样不断的翻滚着,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向三楼蔓延。
一走入这黑暗里,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勉强,何青除了能看见戴着终端的手腕,连自己的双腿都看不大清楚。
“不太妙啊......”
何青已经收起了手枪,手里操着厨刀,走在前头。
雷刚则拿着由几根台球杆捆绑在一起的简易棒子,单根台球杆对他来说实在太轻,稍微打到点什么东西就会断裂,干脆把几根杆子绑在一起使用。
黄玉纯作为伤员,走在队伍中间,考虑到她的体能,她把枪作为自己的武器。
何青对她说的是:
“随便开枪,不用害怕误伤自己,已经到最后了,千万不要因为心慈手软而前功尽弃。”
这话说得,黄玉纯再三确认了这个要求后,彻底打心底的佩服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男人。
不禁感叹要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觉悟,早就建成大同社会了。
因为实在太黑,三人其实几乎紧贴着前面的人行走,在这种黑暗里,稍微落单两步就会失去队友身影,因此雷刚和黄玉纯也能听到何青的碎碎念。
“怎么像是走进了一个野兽的内部......我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什么叫熟能生巧,什么叫驾轻就熟?
何青现在就是,因为死多了,就像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赌徒上牌桌摸几把就能察觉自己的运势,有风湿的人关节一不舒服就知道要下雨一样,何青对‘死亡’的出现隐隐约约有了些许察觉,即使这种察觉还很微妙。
果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杀了他们!”
跟在声音后的,是带起一阵劲风的一根金属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