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片公司又不是慈善公司，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如何挣钱。
批量生产需要成本，宣传发行需要成本，制作MV需要成本，销售环节的零售商们也要赚钱。
范无眠还没什么名气，销量实在难以保障。
他的第一张CD专辑，差不多只能定价25港币左右，唱片公司的毛利润不算多，估计在30％上下。
以35万港币的买断价格，和大约7块的利润计算，等于要卖出足足五万张之后，这家唱片公司才能开始进入盈利阶段。
从这个角度来看，左子妍的表姐确实有点面子，即使在星期天，都能把赵老板摇来公司“加班”。
整个公司里见不到其他人，显然是为了跟范无眠谈生意，才专程赶过来。
而身为这家唱片公司老板的赵明容，似乎也挺看好这张专辑的潜力。
要不然哪会只听了《富士山下》和《晚风心里吹》这两首率先录制好的单曲，就一口气喊出35万的价格。
以范无眠的纯新人身份来看，这份报价显得比较不错了。
和还算满意的左子妍不同。
此时此刻。
范无眠脑海里的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听完赵明容老板开出的条件后。
区区35万的买断费用，直接被他给彻底无视了。
哪怕找个酒吧跑去继续驻唱熬几年，在他眼里都比以这个价格，卖掉整整10首热歌的版权强。
而选择代理销售，每张专辑给3港币的提议，他觉得同样没办法答应。
因为赵老板这是打算按照利润分成，而非按照专辑售价进行分成，并且他只能拿到毛利润的四成左右。
哪怕跟周董去年一样，在港台地区总共卖出三十多万张《叶惠美》专辑，最终也只能到手100万港币左右，额外还得除去成本、个税等等。
尽管范无眠自认，自己的专辑质量没话说，可却没有周董如今的超高人气。
等到上市开始销售，在港台地区总共能不能卖出去5万张都很难说，或许到最后只能赚个吆喝。
虽然耐心等待出名以后，有机会通过开正式的演唱会、接代言、参加节目等等方式赚钱，但那些毕竟都太遥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有些歌手刚开始出道，会选择倾向于“重视名气”还是“重视收益”的选择。
他比较贪心些，二者都想要。
于是。
范无眠问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对赵老板说道：
“听赵先生只提到港台地区的分红，那么内地市场呢，为什么没有包含在里面，你们公司不做内地业务？”
赵明容听完，立马意识到范无眠压根不懂行，笑着解释说：
“内地市场不太好做，只有一些跨国巨头音乐公司正在尝试，而且一直还没彻底打开销路。”
“像我们这种规模中规中矩的唱片公司，想在内地开辟市场实在太麻烦了，最后很容易得不偿失，所以只能直接低价授权给内地的一些公司做代理，根本挣不到几个钱。”
“最近正火爆的周董厉害吧，今年发行的《七里香》CD专辑定价30人民币左右，才过去一个多月时间，据说已经在内地卖出几十万张。但投入的人力、物力、宣传费、诉讼费那些，成本恐怕花掉数百万了，你还是新人，不能跟他比，只有成名歌手能在内地赚到钱......”
“......”
听到诉讼费，范无眠立马就懂了。
他前世亲身经历过这个时代，不少歌迷们精心珍藏的专辑，说不定就是哪家小作坊里生产出来的。
尤其是电脑、MP3这些开始流行之后，愿意掏钱购买实体专辑的人更少。
跳过这个话题不谈。
范无眠接着又趁机问了句：“那么像周董这样的歌手......一年大概能赚多少钱？”
“我恰好听别人提过，去年好像赚3000多万港币吧，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代言费之类，剩下的才是卖专辑、开巡回演唱会挣到的钱。”
赵明容老板说完，又专门对听得认真的左子妍，解释了句：
“周董已经成气候，华语乐坛里，好像没人比他赚得更多，算站在山顶上了。”
身为周董的歌迷，左子妍听完眼睛里简直快要冒星星，笑道：“我也喜欢听他的歌，还收藏了两张签名专辑！”
范无眠斜眼看看她......突然觉得很有必要，继续多抢几首周董的代表作，往秃了薅的那种。
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赵明容看出范无眠有些犹豫，笑道：
“既然是琳媛推荐来的，我没必要坑人，你们随便到哪家公司，估计都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条件了。”
“之前听琳媛提过，我不知道英王唱片公司那边，为什么敢给你开100万，但那可不是一年的工资。起码包含了五年的签约费，平均下来每年才20万，需要你拼命走穴捞金，才能避免违约。”
“没办法，现在不是80年代、90年代，整个港城的市场行情就这样，正版专辑卖三四十块，盗版的CD专辑才卖10块、15块，每年抢走几百上千万张销量，满大街全是来路不正的盗版货，搞得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待会儿我还要陪朋友出海钓鱼，靓仔你要是犹豫，就先回去考虑一下，或者再去别的地方问问，过段时间给我答复也行......”
三句话不离自己表姐。
让左子妍开始怀疑，赵老板是不是对自己表姐韦琳媛有好感。
范无眠则被山寨专辑的恐怖销量数据吓一跳。
紧接着，又让他想起当初和自己一起在酒吧驻唱的同事，也就是父母靠生产盗版碟，在老家盖楼的那位。
刹那间。
他脑袋里，自然而然蹦出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既然山寨专辑的销量那么高，利润又非常不错，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找正规唱片公司合作？
假如绕开传统的销售路线，直接走山寨专辑的生产和销售渠道，说不定无论是利润还是宣传力度，都要比现在稳扎稳打更高。
范无眠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惊呆了。
偏偏抑制不住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蔓延，毕竟它同时能够满足“出名”和“赚钱”两个需求。
可能很赚钱没错，但假如选择玩这一手骚操作，负面影响也不容小觑。
他担心踩过线，到最后被业内人士人人喊打，失去将来在歌坛扬名立足的可能性。
因此转而又开始考虑起，如果找个皮包公司，请代理人帮忙抛头露面，而自己明面上则扮演被侵权的“受害者”，是否有机会顺利瞒天过海。
接着再一琢磨......自己的歌，自己的版权，这叫什么山寨盗版？
即使被查了都合法合规，分明就是符合市场潮流的平价版良心专辑啊！
当然了。
为了避免引来其他唱片公司的怒火，最好左手倒右手，明面上把实体专辑版权“卖”给内地的某家公司，暗地里再通过皮包公司代为操作。
他直接略过了终端零售环节。
想着自己唱歌，自己生产，自己批发，主要挣产业链上游的钱。
吃下红利的同时，不仅有机会在内地打响名气，版权依然还握在自己手里。
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
一整套可行性相当高的计划，很快出现在范无眠的脑海里。
比如把港澳台地区的实体专辑发行权，交给这家明容唱片公司。
而在内地的实体专辑发行权，则“卖”给自己注册的皮包公司。
两边都没耽误不说，还有机会赚一笔快钱，显得诱惑力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