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邪揉搓着双手,额头挂着黄豆般大的汗珠,难以遮掩内心的不安。
“我送你去见林非叶。”魏青山一把扣住魏无邪的手腕。
魏无邪的功力瞬间被封住,满脸惊恐,低声求饶。
“千面郎君是、是……”魏无邪咬牙切齿,在极度痛苦中说道,“是我曾经的师父。”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魏青山的意料。
魏无邪竟是千面郎君的徒弟。
“但我天资不佳,拜师三年,学无所成,被逐出了师门。”魏无邪垂下头,无疑是在说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魏青山松开手,皱眉问道:“学艺三年,你可有见过千面郎君的真面目?”
“可能见过,也可能没有。”魏无邪也是一脸迷茫。
在他的记忆中,千面郎君每天都会换一张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十分诡异。
但不管千面郎君的脸怎么换,他身上的茉莉花香,始终存在。
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深深植入他的记忆,此生难忘。
魏青山拍拍魏无邪的肩膀,笑道:“要是你能帮我抓住千面郎君,我就收你为徒。”
“此话当真?”魏无邪的眼眸里顿时有了光。
看到魏青山点头,他急忙飞奔着离去。
虽然他一口一个“师父”叫着,可若魏青山心里不承认他这个徒弟,又岂会传授他真本事?
混迹江湖多年,拜师无数,他何曾学到过真本事?
魏青山甚至怀疑,魏无邪其实就是千面郎君。
只是这家伙纠缠他的真实目的,仍是难以踅摸。
刚到刽子手别院,就看到海小富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起来非常着急。
“青山,你总算回来了?”海小富的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
魏青山疑道:“公公,出什么事了?”
“督主要见你。”海小富道。
魏青山愣道:“督主要见我?”
“你要是再晚回来会儿,可就是让督主等你了,那后果……”那后果没人担得起,就连海小富可能都会被牵连。
这好端端的,魏忠贤怎会突然要见他?
魏青山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着实有些紧张。
身为东厂督主,魏忠贤权势滔天,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据说,魏忠贤的武学修为已在半步宗师,只差半步,就能成为宗师。
而历史上的那些宗师强者,哪个不是开宗立派的江湖传奇?
甚至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成为了神话。
“别愣着了,快去换衣服。”海小富催道。
回到房间,换上刽子手的黑色袍子,魏青山跟着海小富前往东厂。
刽子手别院虽紧挨着东厂,但终究不在东厂里面。
到了东厂大门口,海小富亮出令牌,二人顺利进入。
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东厂之大,普通人无法想象。
尤其是经过校场时,那种广阔,足以给任何人一种渺小感。
上万人在这校场演练都不成问题。
在东厂正中的位置,有一座院落,假山流水,布局奇特,院中的那座三层小楼,雕栏玉砌,富丽堂皇。
这座小院中,更是有奇门阵法,每天都在变换,需要有人带领,才能顺利进入小楼。
以前海小富跟在魏忠贤身旁,就是他带人穿过阵法,进入小楼。
如今的他,也不知道院中安全的路该如何走。
再次回到这里,海小富心头颇为感慨,眼眸里更是噙着泪花。
“公公,哭啥?”魏青山低声问道。
海小富斥道:“你懂个屁。”
能去魏忠贤身边服侍,乃是所有阉人的梦想。
“公公,那你为何会被督主……”魏青山以前也问过,奈何海小富总是闭口不言。
这一回,海小富还是选择不作答。
等了半晌,一个面白如玉的小太监走出院子,微微扬着头,尖声道:“谁是魏青山哪?”
“我是。”魏青山心头犯嘀咕。
他跟海小富站在一起,谁是太监,谁是男人,难道还不够明显?
实在没眼力,只要不瞎,看衣服也行啊。
“随我来。”那小太监转身就走。
海小富急声道:“郑公公,那奴婢……”
“在外候着。”那郑公公冷声道。
海小富一脸失望,不敢再吱声。
魏青山紧紧跟着郑公公,海小富可是说过,一旦陷入这院中的阵法中,不死也会重伤,甚至还会傻掉。
郑公公走得很快,好在魏青山能跟得上,顷刻间,二人已是穿过偌大的花园,进入了那座小楼。
楼内金碧辉煌,简直堪比皇帝的寝宫。
在正中用黄金打造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头发如雪的老太监,脸上的皱纹都能当排水渠了。
毫无疑问,这老太监就是东厂督主魏忠贤。
“属下魏青山,拜见督主。”魏青山急忙行礼。
属下?
郑公公只觉好笑,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刽子手,也成督主的属下了?
“起来说话。”魏忠贤的声音很尖锐,夹杂着一股浊音,闻来让人不寒而栗。
魏青山站起身,道:“谢督主。”
“魏青山,过两天就是中秋,你可准备好了?”魏忠贤笑眯眯地问道。
魏青山答道:“准备好了。”
“那可是卫如山,而且咱家准其运功抵抗,你确定你准备好了?”魏忠贤脸上的笑意更浓。
魏青山点头道:“回督主,那天我定能砍掉卫如山的头。”
“很好。”魏忠贤道。
魏忠贤找他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这老太监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带他去熟悉熟悉卫如山的脖子。”魏忠贤这话是对郑公公说的。
郑公公应了一声,朝魏青山使个眼色,便快速出了正堂。
走到院子正中,郑公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魏青山说道:“魏青山,有些话督主不好明说,咱家在这里提醒你,若那天你砍不掉卫如山的头,你将会被凌迟处死。”
“如果我能砍掉,是不是就立功了?”魏青山笑问。
郑公公道:“那是自然。”
纵然魏青山真能砍掉卫如山的头,督主身边的红人,依旧是他。
魏青山在他眼里,依旧屁都不是。
候在院外的海小富,看到二人出来,笑着迎上前,问道:“郑公公,督主可有召见我?”
“督主累了。”郑公公高傲地道,“下次吧。”
“好好好。”海小富卑躬屈膝的模样,颇为滑稽。
估摸以前郑公公遇到海小富,就是这副模样,向来都是谁失势,谁做狗。
“海公公,你回去吧,接下来的路,你去不得。”郑公公也不迈步,只是斜眼瞪着海小富。
海小富微一点头,灰溜溜地离去。
“魏青山,从此刻起,你要蒙上眼睛。”郑公公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条黑色布带。
魏青山愣道:“蒙上眼睛我还怎么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