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将都尉于烊就地伏法,大快人心。
可卢凌风却有一事不解,低头询问苏无名:“我先说好,我没有嫉妒魏兄抢我风头,我只是不明白,我杀那于烊,与魏兄斩杀,有何不同?”
苏无名给予回应:“当然不同了,首先,你无官无职,已是白衣之身,没有执法权力,其次,你此出长安本为戴罪之身,且蒙受不白冤屈,心情压抑郁闷。”
“倘若抒发内心的憋屈与不满,从而大开杀戒,你以后当如何?你还有未来吗?一旦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我师弟就是担心这一点。”
“当然了,你卢凌风为了心中的凛然正义,不畏死亡,不怕入狱,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你会为范阳卢氏蒙羞?”
“你整天口口声声把范阳卢氏挂在嘴边,师弟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的未来前程与家族荣辱着想。”
“最后还有一点,师弟乃山南西道巡察御史,特赐便宜行事之权,自恩师殡天后,至今十年以来,第二个被赋予便宜行事的臣子,唯我师弟魏明尔!”
“所谓便宜行事,简单来说,就是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拥有杀人豁免的特殊权力,不可谓不大!”
卢凌风听了苏无名的一番话,对着魏明再次恭敬行礼,喟叹一声:“魏兄高义,卢凌风此生与其结交,何其有幸!”
苏无名望向那群噬人蟒蛇,心中愈发怪异,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你心中的疑惑解决了,我心中的疑惑却滋生了出来。”
“师弟分给咱们每人一张黄符,特意嘱咐贴身藏好,可以防止蚊虫叮咬、驱赶蛇蚁,似乎从一开始,师弟就知道甘棠驿是个蛇窟。”
“还有薛环,一到甘棠驿,便受师弟差遣,躲在马车里,后趁所有人不备,骑马奔赴甘棠县衙,请来了甘棠令王乃龄。”
“现在想想,似乎发生的一切都在师弟掌握之中。”
“师弟,真乃神人也!”
听苏无名如此一说,众人都掏出了怀里的黄符,费鸡师诧异道:“这些蟒蛇之所以没有攻击咱们,就是因为这张黄符?这也太扯了吧?”
然后递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只有朱砂与松香以及墨泥,并无雄黄等驱赶蛇蚁之物,嘿,真就奇了怪了!”
苏无名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师弟如何做到的,但事实便是如此,不得不信。”
等那群蟒蛇吞掉完于烊等人后,便自行散开,消失不见。
魏明朝王乃龄拱了拱手:“王县令,甘棠驿馆内发生的事情,请代为佐证,记录在册,必要将都尉于烊累累罪行,上报刑部三司。”
王乃龄忙不迭应声:“下官必会如实汇报。”
魏明点头笑了笑,而后走向宋阿糜:“大仇得报,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宋阿糜先拱手一拜,施然跪了下去,魏明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此女:“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救你,为你与朱玲玲伸冤,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日后其他女子不受此贼毒害,更是为大唐律正法!”
宋阿糜深深望着魏明,感激道:“魏大人,你救下民女,民女无以为报,唯有以……”
不等宋阿糜说完,裴喜君走上前,挽住了魏明胳膊,似宣布主权一般:“魏郎,这位姐姐好生漂亮,还好没有遭手恶贼侮辱。”
宋阿糜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唯有当牛做马以报答。”
魏明摆摆手:“不必如此,有心就好。”
正寒暄着,驿馆外又涌来一群人。
为首一人,穿着官服,神色慌张,步履匆匆。
“快!快点!”
来人催促自个的亲信心腹,急匆匆冲入驿馆大门,结果到里面一瞧,竟然发现县令王乃龄也在,神色顿时更慌张了。
“苏县尉,你怎么也来了?”
苏县尉急中生智,连忙回应:“下官见甘棠守备调动,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特此带人前来支援。”
王乃龄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
甘棠县不大,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能闹得全县皆知,苏县尉作为县里的主官之一,能在第一时间得知甘棠驿馆出了事,很正常。
然而魏明却走了过来,审视了那苏县尉一眼,呵笑一声:“不尽然吧,苏县尉!”
苏县尉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何人,竟然置喙本官?”
王乃龄呵斥道:“大胆,此乃山南西道巡察御史魏明魏大人,还不快快赔礼谢罪?”
一听魏明身份,苏县尉吓了一跳,眼底闪过怯意,神情之中隐隐还有一丝狠辣。
“恕下官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没能及时认出您来,望请您海涵。”苏县尉往下弯腰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魏明拂袖一甩,负手而立,语气淡漠道:“算了吧,苏县尉的大礼,本御史承受不起。”
苏县尉眼里冷意更甚三分,其余诸人,包括王乃龄、宋阿糜等与魏明相识不久的人,都感到诧异与纳闷。
为何魏明对这个苏县尉有那么大意见?难道仅仅因为刚刚苏县尉一句不敬的言论。
王乃龄刚想说些调和关系的暖场话,魏明却抢先一步开口了:“苏县尉,本御史问你。”
“你可认识刘十八?还有刘十七?以及刘十九?”
苏县尉一下子愣在当场,眼珠子疯狂乱转,心里泛起嘀咕,更是不由得咯噔一下。
难道他这些年与刘家三兄弟干得勾当,被这个御史发现了?
“下官……不认识!”
“你撒谎!”
魏明冷笑道:“大唐境内,任何驿馆的开办,都需要各地县尉主官予以批准,刘十八三兄弟住在甘棠驿数年,你说你不认识?”
“还有,刘十八三兄弟的父亲,更是你的麾下心腹,难道你也不认吗?”
苏县尉眼里闪过慌色,依旧咬牙不认:“魏御史所言,下官确实听不明白,此地甘棠驿早就废除,新驿在十里之外,什么刘十七刘十八,下官从未听说过。”
“至于我的麾下……我麾下确实有个姓刘的捕手,但刚刚成婚不久,尚未生育子嗣,哪来什么三兄弟?”
魏明对于苏县尉的强行狡辩,不予反驳,当即喊了一声:“薛环!”
薛环跳了出来,递过来一份文书:“先生,这是甘棠公廨捕手刘三于三年前的消籍谍文。”
末了,薛环还补充一句:“先生您真乃神人也!”
众人都被搞得一头雾水,苏无名走上前去询问:“师弟,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师兄现在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王乃龄等人也是一脸懵逼:“魏御史的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啊?”
魏明却走到苏县尉身前,重重拍打了两下对方的肩头:“究竟怎么一回事,那就得问一问这位苏县尉了。”
“孔子说,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说,人之初,性本恶,两位先贤圣人的思想理念都没有错。”
“一个从教化出发,一个从本源出发。”
“但不可否认,的确有人一生出,就是天生的坏种,对吧,苏县尉?”
苏县尉眼里杀意愈发浓郁,冷言冷语道:“魏大人位高权重,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下官无话可说。”
“别介,待会儿咱俩还要好好聊一聊呢。”魏明笑容逐渐消失,而后喊道:“卢凌风何在?”
“卢凌风在此!”
“去后厨将刘十八,还有厨房下面暗室里的刘十九抓来!”
不大会儿,脸色无比难看的卢凌风便一手提着一个人,仍到了院子里。
刘十八不用多说,众人都见过,至于刘十九,一身红衣血袍,赤目竖瞳,指尖牙利,样貌与刘十八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嘶嘶!!”
刘十九嘴里发出蛇吐信子的怪声,朝众人吼叫,一副要生吞活剥的可怖样子。
卢凌风泛着恶心道:“这刘十八竟然在锅里蒸煮……”
“你们自己去看吧。”
除了魏明与苏县尉外,其余众人都好奇去了后厨瞧上一眼,结果出来后,全吐了。
“锅里那人是谁?”苏无名审问道。
刘十八低头应答:“清河崔氏崔无忌……要不是你们杀了都尉于烊,那么此时锅里的另一半位置就是他的。”
“好肉!那可都是好肉啊!阿弟和小白它们最喜欢吃了!”
呕……众人闻言都吐了。
还好于烊死了,不然知道自己吃的所谓好肉,只怕会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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