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丽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睛叽里咕噜的乱瞟。
凯南早已不见,没了踪影。
‘可恶!凯南去哪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被说教!’
小姑娘看着天边的云朵发呆。
‘那朵云好像一只绵羊,对了,一会一定要和斐讲讲我在外面的见闻!嗯,那朵云也像...’
林克三人早已走远,阿卡丽还在数着天边的云朵。
“阿卡丽,什么时候回来的?任务完成了吗?”
小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张望四周。
“是斐啊。任务当然完成啦,我出手任务怎么会失败呢?”
入眼处是一位背着弓箭的女孩,一脸狐疑,
“真的吗?那快回去吧,梅目老师还在等你呢。”
阿卡丽小脸一苦,她是真不想见梅目。
想都不用想,自己肯定逃不了一顿说教。
才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窝。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寺庙依山而建,外表看上去屋舍俨然。
里面却别有洞天。
高大的石制建筑里有很多蜿蜒的通道,让人难以分辨。
修行的弟子大多都在外围居住。
除了讲经布道,他们几乎不会踏足寺庙深处。
均衡寺庙仍承袭着艾欧尼亚建筑风格,飘逸与优雅并存。
奇特的镂空建筑巧妙拓展空间的同时,又保证了足够的采光。
神圣庄严的气质迎面而来,又不失典雅。
苦说大师的禅室在寺庙的尽头。
左右推拉的木质门框,隐约让林克有些想起前世的东瀛元素。
戒上前恭敬的通报,“师傅,林克已经过来了。”
“进来吧,这壶茶火候刚好。”
推开门,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跪坐在茶台边。
烧水的小火炉发出‘呼呼’的声音。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斑白的两鬓,气质优雅随和,伸手邀请:
“客人远道而来,先喝杯茶解解乏。”
眼前之人正是苦说大师,现任暮光之眼,均衡教派的扛把子。
“那就却之不恭了。”林克倒也不拘谨,随意坐在木桌前开始品茶。
“戒,慎,别愣着,坐下来喝茶。”
两兄弟对视一眼,只能对坐在茶台一侧,等待着苦说大师斟茶。
“算算时间,云芝尼亚一别,也有八年有余,我还以为有生之年等不到林克小友了。”
面对苦说的调侃,林克放下茶杯,“大师莫不是在说笑,哪有半分衰老的痕迹?在下只看到了老当益壮。”
苦说闻言大喜,为林克再次添茶,有些唏嘘。
“你在比尔吉沃特的事业,我有所耳闻...
只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差点饿死的小子,如今也成了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后生可畏啊。”
林克双手端起茶杯,“过奖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在毛头小子身上下重注。
能有今天的成就,全依仗大师的帮助。”
苦说拿起茶,碰杯,一饮而尽,“只不过是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
倒是你那条航线这些年对均衡教派帮助很大。”
林克附和一笑,“各取所需罢了。”
“哈哈哈~各取所需?小友当真是个妙人。”
戒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的师傅如此开心,安静的充当着背景板。
慎却有些坐不住,“父...师傅,追查兄弟会的任务真的要中止吗?只差一步,我就能...”
“唉~”
苦说打断了慎的话语,脸上充满了无奈。
“有客自远方来,今日不谈这些。”
慎强烈的责任心却没能放过自己,焦急的喊道:“师傅,我只差一步!”
苦说大师手里的茶杯僵硬的停在空中,今天这茶恐怕喝不安生了。
朝林克投去歉意的眼神。
林克自然不会放过边缘OB的机会,他自己心中也有很多疑惑,举起茶杯示意苦说继续。
苦说为慎重新换上热茶。
“慎,你知道外界怎么传言吗?”
慎有些沉默,“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还想继续追查下去?”
“可是...”
苦说意味深长的看着慎,让慎的话难以继续说出口。
“231。”
“什么?”苦说莫名其妙的话让慎有些疑惑。
“戒,说说看这个数字。”
得到苦说的授意,戒缓缓开口:“三年里,均衡教派总共吸纳有资质的学徒231人。”
慎不以为意,“可这和追查兄弟会有什么关系?”
见慎还未明白这个数字背后的含义,戒继续补充说到:
“往年,均衡教派每年入门人数不到10人。
你没想过,这些人都是哪来的吗?”
慎哑口无言,木讷的他从不关心教派中的事务,都是苦说大师和戒在操劳。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安心做好自己即可。
可即便蠢笨如他,此刻也想到这个数字代表的含义,嘴里发干。
人从哪来?
只能从其他教派的地盘而来!
“入门的门槛,已经被我拔高了许多,还是有不少人通过了考验。
但,我们没法拒绝所有人。”
苦说静静的望着天边的云彩,层峦叠嶂。
看似巨大,坚不可摧的云山,却只需要一阵强风,山峦般的云彩就会四散而开。
他回头继续对着慎说到,“你有想过,为何艾欧尼亚只有均衡教派被所有人认可,以维护万物均衡吗?”
“难道不是我们以维护均衡为己任,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个答案让苦说陷入沉默,片刻后他才缓慢开口:
“是啊,献出生命才拿到这份荣耀。”
慎皱着眉头反问,“难道不是吗?”
“牺牲总是被美化,可背后的鲜血又有谁在乎?
半死不活的均衡教派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这才是均衡教派得以延续的原因。”
慎愤怒的拍桌站起身,怒不可遏,:
“父亲!您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道您背离了均衡之道吗!!!”
苦说只是沉默,他只是不再愿意继续流血,这有什么错?
‘均衡’,这个命题太大了。
将均衡教派所有人派出去,洒在艾欧尼亚难以统计的广袤土地上,去维持万物均衡?
杯水车薪,且毫无意义。
苦说缓缓开口,“这些年,我一直在探究‘均衡之道’,翻遍教派内所有的经史典籍,字里行间都是教派维持均衡取得的成果。”
他为眼前各位斟满茶水,语气古井无波。
“可我,怎么只看到了,流血和牺牲?其他教派捅出来的篓子,让我们的人用命去填!
当事者只需要付出假惺惺的几句赞美,死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均衡’,流血的均衡,它本身就是失衡。”
慎无言以对,苦说的话语简直耸人听闻!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父亲如此陌生。
千百年来,均衡教派一直沿着这条路前行。
可如今,均衡教派的暮光之眼,似乎带头背离了这条路。
关键是,父亲说的竟然有几分道理!
慎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了。
他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