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米外,人形标靶。
砰!
拉栓,退壳,上弹,一气呵成。
砰……砰……砰!
这支被朱佑极命名为集墨第一代的步枪能装四发子弹,一连四枪,枪枪命中人形标靶。
别管是不是废物,但凡是个男人,很少会有对枪毫无兴趣的。
大明神机营的火器,这些将门子弟大多数都见过甚至用过。
也不能说全无用处,比如那种装在大木箱子里面的连发式火弩,就很具备杀伤力,完全可以算作是这个时代,简配式喀秋莎。
但是鸟铳,说实话,没人感兴趣,这玩意射击精度差,射击距离短,还要装药、清膛,遇到下雨天还没烧火棍好使。
可眼前这枪……
“陛……陛下!”张懋目光直勾勾的盯在朱佑极手中的枪上。
“怎么了?”
张懋吞咽口水问道:“陛下,这是鸟铳?”
“鸟铳?”朱佑极笑道:“算是吧,不过朕更喜欢称之为步枪。”
“步枪?”
朱佑极颔首笑道:“对,步兵用的枪,所以叫步枪,当然,骑兵也能用。”
张懋乃至一干目光炯炯的勋贵,他们的关注的点很显然不是这玩意叫步枪还是叫鸟铳。
“这步……步枪准头如何?能射多远?”张懋说话都变得有点不利索,刚才皇帝百米外射靶,枪枪命中,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大到没边。
毕竟他是将门二代,身为武人的热血还未褪色。
“射程嘛……有效射程一百丈。”
“有效射程?”
“就是能够在一百丈内瞄准后,准确击毙敌人。”
众勋贵哗然。
一百丈精准杀敌?
那是什么概念?
简直恐怖啊。
大明最大的敌人是谁?
草原上的鞑靼,亦或是鞑靼衰落后的其它部族。
草原骑兵是天生的战士,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不断袭扰边关军民,来如风,去如火,大明军队论骑战确实不是鞑靼对手,因而只能龟缩在雄关城防内被动防御。
大明的边军缺乏杀敌的勇气吗?
真的不缺,常年和鞑靼鏖战,再软弱的兵也会成长为合格的战士。
但是让他们出关和鞑靼死战,他们也会畏缩不前,不是真怕了鞑靼强悍,而是没办法有效杀敌。
可要是这鸟……步枪能装备到边军,只要有一支能在马上放枪的精锐骑兵出关,凭借这步枪的射击距离,光是游斗都能让鞑靼生不如死。
因为鞑靼兵最擅长的是骑射,然而骑射最大的短板同样是射击距离,骑兵的骑弓能射七八十步就算不错了,可这步枪,一百丈!
不说一百丈,便是六七十丈外放枪,鞑靼兵的弓箭也是鞭长莫及,只要大明的骑兵速度足够快,便能如放风筝一样,将鞑靼兵远远吊着打。
你骑战本事再强又能如何?
强也得能拿刀砍得着人,也得你手中的箭能进入射击范围之内,连敌人的边都摸不到,除了被拖着打,还能如何?
“敢问陛下,这新式步枪有多少?”
“两三支吧,想要量产估计还得等几年。”
张懋叹了口气,众勋贵也个个露出失望表情。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朱佑极微笑,并未言语,而是再次站到话筒前面。
“你们都是将门子弟,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武人的血,朕的先祖,大明的太祖皇帝,当年也是战场上鏖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
太宗皇帝跃马扬鞭,五征漠北,杀到草原部族胆寒,纷纷俯首称臣,而今过去的时间尚不足百年,大明之武备竟然孱弱到了只能任由鞑靼肆虐的地步。
这是朕的耻辱,更是大明勋贵和你们这些将门子弟,世袭武官的耻辱,如果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朕无话可说。
可但凡你们还有那么一丝血性,也该知耻而后勇,拼命锤炼自己,想办法建功立业,延续祖上之荣光!
很多人都把当兵的骂作是丘八,是不值一提的厮杀汉,在他们眼里,当兵的一无是处,是比泥腿子还不堪的泥腿子。
但是很多人没想过,没有当兵的,他们能安安逸逸过自己的日子,没有当兵的戍卫边陲,这关内江山将会遭受异族何等荼毒?
百年前,蒙元入关,将天下人分四等,最低等的南人,他们的命等同于一只羊,一头驴,是太祖皇帝领着成千上万当兵的,将蒙元驱逐出了华夏,是太祖和你们的先辈让你们有了今天安逸的日子。
没有当兵的,安知鞑靼不会成为第二个蒙元,若有一天鞑靼杀入关内,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东西,难道不会变成他们刀下可以随意屠宰的牛羊?
朕厉兵秣马,整饬军备,没想过只如太祖那般将蒙元驱逐出去,也没想过如太宗那样数征漠北,让草原部族远遁漠南。
朕要的是肃清大漠,从此之后,大明再无北忧!
想要做到这一步,朕需要千千万万的血性男儿,追随朕的脚步去疆场厮杀!
你们没听错,或许有一天,朕会御驾亲征,率领大明无敌之师,扫荡草原,漠南漠北,再无王庭!
朕要的是长城形同虚设,朕要的是大明的百姓从此能够安居乐业,再无兵锋之扰。
而这一切靠谁?
靠你们一群只知道调戏良家女子,只知道混吃等死,霸虐小民的东西?
指望你们这些上不得马,拉不起弓,跑上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废物去战场杀敌?
那是送死!
朕靠的是军人,真正的军人,有血性,无所畏惧,逢敌敢亮刀的军人。
朕眼里的军人是护国之长城,是真正将爱民如子,这四个字刻在骨头上的兵,不是一堆躺倒如烂泥,整日里醉生梦死,只会吃空饷,喝兵血的腐骨。
将门子弟该是什么样?
是生为军人,死为军魂战而死,虽死犹生,不战而死,虽生亦死!
苗彦,立旗!”
苗彦神情肃穆,挥手。
两名集墨营老兵将朱佑极此番带来的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一面大旗。
校台前,矗立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大旗穿上木棍,缓缓被拉上杆顶。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旗杆上迎风招展的大旗。
那是一只张着巨嘴,眼神锐利,露出獠牙,似在咆哮的狼头。
狼头的下方交叉着一把镰刀和一把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