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与肉体完全消融的感觉很奇怪——洛文感觉自己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清楚。他在一片无光的海洋中沉浮，只有一条条简笔画一样的线条勾起一点波浪，溅起的浪花扬起几个白点，消融。
“既存在，又不存在。”
他是洛文，又是穿越前的周瑞光，但又是每一个恶魔，也是冰封堡垒中的每一个人类联军，是已经死去了的雷尼，卡琳与迪奥。
应该——赢了吧？
思维被拉长成面条一样，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挤出一个念头，但下一刻又被撕碎。
算了。
洛文累了。
他什么都不想了，就随着海浪上下沉浮，任由各种不属于他念头一闪而过，任由各种被揉成一团的奇怪感受流进体内，再离开。
但是洛文却是没有察觉到，一点点星光在海底上浮，慢慢塑造着他的身体，而遥远天边，一只猩红的眼睛睁开，密密麻麻的瞳孔挤成一团，带着笑意看向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念头与感受都消散，而独属于他自己的念头慢慢聚拢。
一只软绵绵的肉爪拍到洛文脸上，顿了一下，随后急风骤雨一样落下。
嗯？
洛文拧了下眉头，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有着金色瞳孔的白猫正坐在自己胸膛上，粉色肉球不断往自己脸上招呼。
有病吧？
洛文伸手想要抓住这只猫，结果白猫冷哼一下，两只肉爪抓过洛文手臂，跃起，一下把他甩到半空中，接着一个漂亮的飞踢，把他直接踹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
这猫有什么大病？
洛文揉着光秃秃的脑袋坐了起来，盯着那只白猫。
等下，光秃秃？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被蓝色线条勾勒出边缘，里面有点点黑白光点浮动。
什么鬼？
“洛文·奥克赫特……你干的好事！”白猫舔了舔爪子，然后死死盯着洛文，“你的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鬼东西？”
“不是，你哪位？”洛文盘腿坐下，“我应该在真神幻梦中的，还有我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
“哧——”白猫翻了个白眼，“你的肉体在真神幻梦中已经毁了，现在是你的意识体在这边！”
“至于我？”它呲牙，“你猜一猜？”
“蠢猫，你肯定是那种被人扔出来没人要的。”洛文说道，“半夜翻垃圾桶，发情叫春的那种。”
“……”
“你要不要再组织一下语言？”白猫哼哼，“你通过了真神幻梦，然后呢？是不是要到结算的时候了？”
“那是谁来为你结算？”
“圣光碎片。”洛文耸肩，“那些无意识，装神弄鬼，没什么卵用，就会‘公正’给你结算奖励的玩意儿。”
唉，憋的有点难受，感觉在真神幻梦中都没有好好说过什么话，周围不是恶魔就是恶魔，端着装着说话都没个痛快。
而且他之前玩这个游戏这么久了，看过不知道多少个圣光碎片，不就是那种像是拼图，发着光，只会把一行行信息拍你脸上的东西而已嘛。
他猜测这白猫应该只是个嗯......不知道，反正不是圣光碎片，唠嗑几下也挺好的。
白猫看着洛文，眼睛眯了起来，半晌之后才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由于你的初生行为，剑冢行动，而导致某个本来应该睡的很爽，一直不会醒的圣光碎片被扯了起来呢？”
洛文看着白猫，想起了穿越前自家养的那只总是呼噜噜叫着乱爬，喜欢把杯子推下桌子的芝麻糊......
“不可能。”洛文耸肩。
这游戏自己都成骨灰玩家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教廷专属的真神幻梦中的圣光碎片要是能被拉出意识人格，那整个世界都要乱套了。
况且他穿越前也用过别的手段把这副本完美通关过，也没见过圣光碎片爆出意识什么的情况。
而且这只猫瞎扯些什么呢......不过猫啊，回头要不要去养一只呢？
毕竟谁不喜欢猫猫呢？
嗯......这家伙有点该死啊，还想养自己？
算了，消消气——自己可是圣光碎片，他们的力量源泉，无数个真神幻梦的监管者之一。
白猫甩着尾巴。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醒来——就像是忽然天灵盖被狠狠拍了一巴掌，然后就醒了，有了意识，而且是带着满满的怨气与不爽醒来的。
起床气？
她脑中也就只有一些零碎的信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为什么会醒来——就是因为这个真神幻梦过了这么久，有个奇葩把所有任务都完成了。
而且完成的非常漂亮——就是手段有点初生。
白猫醒来之后瞄着战场，也发现洛文的手段的确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掌握这种怪异的神术赐福？
又是抱着什么心态做出这种计划？
真的有病.....
而她琢磨两下，她就懂了——哦，原来我是被气醒的。
能把无意识的圣光碎片给气醒也真是头一遭。
那些教廷的家伙到底是吃什么干饭的，这种剑冢都能遭进来。白猫还是气哼哼地看着洛文。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洛文看着白猫，问道，“我这算是已经通关了吧？还要拖多久才能出这次真神幻梦的结算？”
“这圣光碎片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白猫趴在地上，端手手：“真神幻梦要等到最后一个参与者出来之后才会开始结算的。”
“而且人类方会统一结算，至于你这位奇葩......是最后一个。”
好吧......那就等一下吧。
也是难得有这种什么都不用管，可以发呆的时候......他重新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意识体”。
有点怪。
失去了肉体之后竟然还能保持着基本的形体，感觉更加敏锐，而且似乎还能隐隐窥探，感知到缥缈的想法与意识。
这和恶魔那种察觉人的“欲望与浅显的情绪”的感觉不一样，似乎只要他愿意，甚至能跑进人的意识之中遨游。
嗯......这完全是没见过的情况啊。
洛文回想了一下这游戏原本的设定，似乎也没有提到过关于意识体设定。
难道说我变态了？
正当洛文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色空间闪烁了一下。
【洛文·奥克赫特】
【开始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