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靠近,头就疼的要死呢。
这是这是他来到这的第一想法。
进入这个地方的左平道品尝到了自己选择带来的后果。
头痛欲裂,思维开始变得混乱,别说是行动了,就是保持理智,都变得有点勉强。
只能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就只能朝着前面走。
简直就是硬控。
即使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没看到那个所谓“混沌种”的影子,以至于让他都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看到它。
既然叫混沌种这个名字,那它本身到底是没有实体的,就是一团雾呢,还是仅仅只是长得丑的东西?
但这样的联想并没有得到结果,反而是更加加剧了头痛的程度。
还是先走到里面再说吧。
左平道把这些想法重新抛于脑后,努力移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的向着废弃道厅中心迈进,凭借着自己的感觉一直走,一直走。
慢慢的,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有点模糊,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已经谈不上有没有自主意识了,只有一股子牛劲支撑着他,支撑着他继续向前。
他一定要看看这个,让他连走路都这么艰难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左平道越是前进,混沌种的威压就越来越大,等到他真正走入这片区域的核心时,他的脸色已经发白了,浑身上下呈现出一种脱水的感觉。
但他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清楚的看到一堆符纸绑作五绳,每一端都盯上四方钉,钉子四周是用朱砂画出的红色小圈,另一边符绳结成一端,盖在一块朱黑色小石子上。
到了这片区域,靠近那些符纸,左平道感觉到压力渐渐变小了,他像是被抽了一口气一样,瘫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他盯着正中间的那块黑紫色小石子,心中猜测它可能就是所谓的混沌种。
左平道先是躺在地面,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慢慢使自己的状态恢复正常,随后站起身来,朝着那块石子走去。
他与那块石头的距离不断拉近,原以为可能在距离缩小时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说这个小石块突然变成什么鬼怪,把自己吃了。
但即使他走到可以伸手将石块拿起的距离时,也没有发生任何情况。
嗯,封印很扎实,左平道心想。
所以说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重新走回去吗,还有那个道祖所说要和自己见一面呢?
左平道盯着那块小石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奇异的地方,一点都不像外面那些人口中差点屠杀整座城市的凶物。
那个道祖到底是什么意思?左平道揣测着。
是让自己把这个石头拿起来吗,也就是说石头下面盖着的才是真正的凶物?
左平道不假思考,决定做行动上的巨人,他试着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个石块,随即马上被弹开几米远。
随即那个小石子上的紫黑色像是变成了水一样,慢慢从石块中溢出,顷刻间润湿了那些符纸,不到数秒钟,紫黑色的雾已经让左平道难以看清那处封印地点。
只需要一点外界的干扰就可以脱险吗。左平道也猜到可能是自己这一无心的举动,让这个封印多年的混沌种产生了某种变化,巨大的威压让他直接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着雾气慢慢靠近他的身体,紫黑色的雾像无孔不入的针芒一样刺入身体之中,来品尝这难得的美食。
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自己的一生像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的放映在脑海里,从婴儿时期刚刚学会说话到考上211名校,研究生毕业后找到工作,再然后穿越异世界。
他感觉自己的一生就像一个被编排的剧本,按部就班的走着,自己全程就像是一个被提线的木偶,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观意愿。
在学习中,他是个透明,在生活中,他是个透明,在工作中,他是个透明,甚至连穿越到异世界,他还是一个躺在床上,只能听别人讲话的透明。对别人的要求,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照做,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但他也能有什么错,他又不是什么伟人圣人,有着什么改变世界的力量,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人类,甚至谈不上是什么精英,走大部分人都会走的路,把那些风头让给那些有能力的人,让他们担责任,自己能过的好就可以了,没必要追求这么多,这么想有什么错?
有错吗?自己只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死在这种充满危机的地方也是正常的,不是吗?结果已经注定了。
但到最后,他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结束。
在还没有到可以享受的时候结束,在体验了30多年打拼的时候结束,甚至于在一个不怎么好的地方结束,都不一定有人可以替他来收尸。
所以说结束?自己凭什么结束?
有这么多遗憾,有这么多目标,仅仅只是度过了前半生,就要进入人生最后阶段的评价时期了,还是在这么一个不光彩的地方。
普通人在这一刻就应该放弃,平静的迎接死亡的到来,自己不是超人,没有超人的待遇。
不是吗?
但这是谁教他的,凭什么普通人就不能好好的活着?
劳子要好好的活着,即使是活给别人看,即使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至少自己还没有结束,仅仅只是活着,活着就好了!
左平道重新燃起了斗志,他努力挖掘这副陌生的躯体中隐藏的潜能。
那些外面的局长厅长这样的大官都围着他转,还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所谓的“飞升者”。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花费这么多时间,围着他搞这搞那的。
所以他最后再赌一次。
赌这个身体不同寻常,赌这个身体可以处理掉,不在将自己的意识强加于身体上,尽力让它自由发挥。
他放弃了行为上的挣扎,撤销了一切对肉体控制的指令,完全将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马的,进了劳子的地盘就要守劳子的规矩,给我盘他。
与此同时,他这么做之后没过多久,无数种他过去经历过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愤怒,恐惧,悔恨,羞愧,苦涩……一切的负面情绪像海一样冲击他的心灵。
左平道当场就想用手把自己的身体挠死,以头抢头结束这非人的折磨。
但他已不知从何而来的顽强毅力,硬生生的控制着自己的思想,在内心里幻想出一个扫把,努力让自己好受一点。
慢慢的,他感觉到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去做,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也越来越强,潜意识里甚至认为可能比这副身体的原主协调能力还要高。
他克服了那奇怪的威压,能用手支着地板强行站起身,挺住的那诡异紫色雾气的冲击与撕咬。
一步又一步,他再次重新靠近那块石头……不,现在已经不能说是石头了。
在此刻,左平道终于看到了那只混沌种的真身。
无数的犄角像一个瘤子一样长在一个流动肉球的各处,不断涌动的各处冒出像眼睛一样的器官,紫黑色雾气的反补,让它慢慢变得庞大,甚至可以生出无数条满是吸盘的触手。
扭曲,混乱集中在这个生物身上,所有令地上生灵恐惧的元素都集中在它的身上,让人san值狂掉,任何理智的学者怕是在见到它的一秒后,思绪都会陷入疯狂。
这种非人的东西不止物理攻击,对精神冲击上也有很大的伤害。
哪怕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左平道却感觉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的身体贪婪的吸收着那些紫黑色雾气,但在他未曾注意的身后,慢慢凝结出一片黑色镜子,散发出诡异的忽明忽暗的紫黑色反光,似乎在免疫了各种混沌种给左平道带来的负面效果。
这时混沌种也注意到了自己面前有一个活人的存在,它按照过去的记忆一样,随手挥出一只触手,以此将那个不知凭借什么走到它面前的的人类生物毁灭。
这个扭曲的生物好像是还受到过往记忆的影响,不断的以扭曲的声带发出诡异的音符,已无法理解的频率,印刻在所聆听者的脑海中:
“复仇,桀桀,复仇……”
杂乱无章的音节汇聚成这样的意思,响彻于天地之间,却并没有阻挡左平道任何一个脚步。
他下意识的挥手打向那只攻击而来的触手,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被打中的部分瞬间就像是冰块遇到了火焰一样,融化开来,重新变成雾气,被吸入体内。
混沌种意识到了不对,他随即幻化出了各种攻击的器官,镰刀,锁链,甚至于枪械射出的子弹,都突兀的出现在它的身体上。
可毫无意外,每当左平道碰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们无一幸免的都变成了雾气,不可避免的被吸入体内。
等到左平道与这个生物不足半米的时候,混沌种已经无法幻化出任何能够造成攻击的器官了,就连自己身体上的眼睛和犄角也开始收缩,身旁的雾气也越来越淡,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清晰可见了。
当它彻底变成一块肉团被左平道抓在手中时,它才明白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
它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它不再以诡异的音节发声,无师自通的说出“饶命,饶命……”两个清晰的语言。
可左平道就像已经失去理智一样,依旧遵循身体的本能吸食它,哪怕这副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严重的肿胀。
慢慢,慢慢的,“饶命”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小,周围的环境彻底变得明亮,阳光重新照入这个几十年来,没有经历过光照的阴暗房间,周围变得静寂无比。
再也没有了死的威胁,与之相替的是无限的,身体中充沛的无限的生机。
我活下来了?
左平道这全过程中一直空洞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一丝光亮,面前的敌人已经死亡了,自己还站在这里。
所以说结果已经出现了。
是的,他活下来了。
“劳子活下来了!劳子活下来了!哈哈哈!”
在短暂的情绪发泄之后,他终于达到了精神上的极限,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他身后的默默悬挂着的镜子并没有因为他倒下而消失,而镜子中央早已浮现的两个符号,如果是从通用语的角度来看,是胡乱书写,杂乱无章,看不出任何意思的。
而若是用汉字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上面写着的,
正是两个正楷大字
“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