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寂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疲惫。
要塞内外的景象仿佛是战争残酷的缩影,白天的激战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血水与恐惧。
此刻,厮杀声已渐行渐远,只留下几声断断续续的哀鸣,像是夜晚不甘的低语。
而要塞内的守军们,这些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边缘徘徊的战士,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他们的盔甲上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渍,武器随意地倚靠在身旁或已经无力地滑落在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于连续战斗后的麻木不仁。
他们之间很少交谈,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唯有偶尔交换的一个眼神,彼此间无需言语便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有的士兵闭着眼睛,靠着粗糙的石墙,似乎是在小憩,但紧锁的眉头却泄露了他们心中难以摆脱的忧虑。
其他人则或是低头整理自己的装备,或是用仅剩的一点力气为伤员包扎伤口。
火光下,每一张面孔都被拉长成一道道阴影,映照出战争的无情与艰辛。
自从要塞爆发战争以来,他们一直都在顽强的抵抗着,身边的战友们也死了至少五分之二。
其余的,身上都带着伤,如今还站在城墙上的,都是轻伤成员。
在敌军的轮番猛攻之下,他们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将敌人击退了,他们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但唯一还能让他们坚持到现在的,除了军法官手中的劲弩之外,还有那一支已经到来的援军。
可,那支援军晌午时分就到了。
援军虽然到了,但却并没有加入战斗,反而能远远看到有炊烟升起,似乎是在埋锅造饭?
也许他们长途跋涉,确实需要吃顿饱饭,来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可在炊烟熄灭后,却仍然不见有一个友军前来支援。
凯斯是一名小小的军士长,手底下也管着十来个士兵,但如今,只有两三人了。
此时的他依靠在要塞墙上,长叹一口气。
“军士长,为什么我们的援军迟迟不参加战斗?”一名手臂中了一箭的士兵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低声问道。
凯斯看了看那个方向,虽然此时已是黑夜,但是却依旧能远远看到对面山头上火光大亮,甚至还有饮酒高歌声响起。
“那伙人并不是克虏伯男爵大人的亲兵,而是今年刚成立的一支自卫军,是由山贼、雇佣兵组成的。”
凯斯低声说道,他的心里同样十分愤恨。
“就算他们的战斗力不行,但是好歹他们挪挪窝啊!”加尔德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们自从来到山头之后,就一直没有挪动一下!”
“也许他们愿意装装样子,我们这里的压力都会小很多,说不定谢尔达他们就不用死了。”
凯斯闻言有些沉默了,谢尔达是他手底下的一名士兵,是个十分机灵的年轻人。
但在白天的战斗中,谢尔达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为了掩护同伴而死。
凯斯听到关于谢尔达的话题时陷入了沉默。
他明白,如果外界能够给予更多的支持和援助,那么像谢尔达这样的牺牲或许就能够避免。
但是现实往往并不如人所愿,战场上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意味着生与死的差别。
“都怪他们!”那名士兵愤怒的说道,这回,他的声音不再是压抑,而是歇斯底里!
周边有很多士兵闻言,都知道这名士兵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众人的表情各异,有的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怒火,有的则是深深的无奈。
但不论内心感受如何,他们都感同身受,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战斗的艰辛,目睹了战友的牺牲。
渐渐地,那些本就虚弱不已的人站起来,纷纷出声抗议。
“对,就是因为他们见死不救,我们才会伤亡惨重!”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都是为了克虏伯男爵而战斗,为什么他们能在山头上纵饮而歌,我们却要在此处死战?”
“难不成那是克虏伯男爵的私兵?我们这群人是炮灰?”
“要我说,干脆咱们也走!我们已经死守了两天了,都已经死了两百多弟兄了,已经对得起克虏伯男爵大人了。”
“就是,咱们都走,看看没有我们,他们能不能守住这要塞!”
一时间,群情激愤,众人讨论的方向逐渐跑偏,已经从最开始的声讨山头上的那伙友军,变成了开始埋怨克虏伯男爵亲疏对待不同的队伍。
凯斯是个老兵了,他心里顿时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此地的动静越来越大之后,营中的副官赛雷便急匆匆的带着一群手持弩箭的军法官走了过来。
凯斯见状不妙,连忙拉住方才那名受伤的手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你给我坐下,别胡闹!”
就在凯斯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了阵阵弩机玄刀扣动的声音。
嗖嗖嗖!
弩矢破空而出,将几名挑事的士兵当场射死。
突如其来的弩箭将众人吓蒙了,他们只愣愣的看向军法官手中那冰冷无情的弩机,有些走神。
副官赛雷手中拔出长剑,将两个激动大喊的士兵捅死,他看向这群隐约有些压制不住的士兵们大喊道。
“全都闭嘴!”
“谁胆敢再妄自非议,军法从事!”
言罢,赛雷又斩了两人立威,这群方才差点就要暴动哗变的士兵们这才抱头蹲下,呐呐无言。
加尔德看着那几个没能在白天的战斗中死去的战友,反而是被军法官们无情的斩杀。
他的心里顿时有些崩溃了,他很庆幸方才自己的军士长凯斯拉了自己一把。
否则,方才被斩杀的几个人里,应该有自己一个。
他脸色惨白,眼神如同已经死去一般无神。
“他们没能死在城头,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真是可笑!”
“若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下场,那我们倒还不如一开始就和谢尔达一样,战死在城头!”
加尔德的声音一如平常,不大不小,但却刚好被不远处的副官赛雷听到了。
他脸色阴沉的拎着剑走了过来。
加尔德的话音刚落,一个熟悉而严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