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八月十日。
黄山。
光明顶山庄。
楚河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银蛇乱舞,暴雨如注,雷声风声雨声侵袭着耳膜,虽然是下午,但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还好赶在雨势真正扩大之前,成功登顶进了酒店,不然恐怕不止是淋成落汤鸡那么简单了。
“呐,明天会有日出吗?”齐姜拿着手机出神看着,轻声问向楚河。
房间里也是黑漆漆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根点燃的白色蜡烛,橙黄色的烛火摇曳,照亮了屋内。
少女穿着藏青色的百褶裙坐在床上,柔软的黑色短发还有些湿漉漉的,露出的大腿雪白的有些耀眼。
因为暴风雷雨的关系,现在酒店也停电断网,所以只能依靠蜡烛来照明,老实说屋里有些闷热,但是又没法开窗。
“天气预报说今晚雨就会停,但是云能不能散说不准。”楚河安慰说道。
仅仅是上山之前的天气预报。
“好想看一下日出啊。”齐姜歪头轻声笑道。
“如果没有日出的话,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呆一晚上?”楚河建议说道。
“不要!”齐姜果断拒绝道:“太贵了,这个房间一晚上就要快两千块,多住一晚上谁住得起!”
“如果看不到日出,会不会很遗憾?”楚河看着齐姜的脸说道。
齐姜脸小小的,白白的,是真的那种清水出芙蓉一般的美感。
“不会。”齐姜噗嗤笑了出来:“人生本来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遗憾呢,哥。”
而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楚河站起身来,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温柔女生,手里拿着照明的蜡烛:“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楚河看着对方好奇问道。
“是这样的,你看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又停电断网的。”女生偷眼瞄了一眼在屋里的齐姜:“我打算组个局一起玩桌游。”
“可以吗?”楚河回头询问里面的齐姜。
“嗯。”齐姜温柔点头道。
楚河与齐姜跟着那名眼镜女生的身后来到了酒店的大厅,一路上走廊皆是漆黑一片。
只见大厅角落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七八根蜡烛,也有三四个人已经在那里坐好了。
出于习惯,楚河扫视了一下桌边坐好的四个人。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中长发的高挑女生,她有点冷漠地坐在那里,深灰色制服,蓝色短裙,黑色丝袜,妆容精致,是让人一眼望过去就会被吸引的大美女。
但是她最引人瞩目的并不是那张好看得像是雕塑的脸,而是近乎体操运动员一般干练的身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两条黑丝美腿真的又长又直,肌肉线条极其优美。
旁边是一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衬衫外披着一件运动外套,国字脸,方鼻大眼。
第三个男人穿着浅色衬衫,斯斯文文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至于最后一个人则坐在了烛光的阴影处,是个有些小巧的女生,她穿着灰白色的长裙,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
“七个人了,七个人了!”叫门的眼镜女生眉开眼笑说道:“你看小酒,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吧。”
那个高挑的女生抬起头来,打量了楚河与齐姜一眼:“你还真有本事。”
“这就是E人的魅力了!”眼镜女生大大咧咧地在被称作小酒的女生旁边坐下,然后抬头望着楚河齐姜:“坐吧,你们有想玩的项目吗?”
“没有。”齐姜摇头说道。
“小妹妹你长得真好看呢。”眼镜女生夸奖道:“七个人,要不我们玩剧本杀吧。”
“我当DM,我刚刚买到了一个应景的本子,大家要不要打打看?”这样说着,她拍了拍胸口:“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暑假打工当过三年的金牌DM呢。”
并没有人提出反对,眼镜女生把登山背包放在桌子上,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拿出来一叠本子。
“小酒,这个给你。”
她率先将其中一本递给了黑丝女生,然后将其余几本放在桌子上:“是我来分配还是你们自己拿?”
这样说着,她再将本子分成左右两堆:“男左女右哦。”
男三女二,也就是说之前黑丝女生已经拿走了一份女性剧本。
这个时候齐姜站起来第一个从中拿走了一本,她扫了一眼封面,发出了一声轻咦。
有了齐姜带头,楚河第二个起身拿走一本男性剧本,只扫了一眼封面,他瞬间有些头皮发麻。
只见封面上是一个黑色的男生剪影,剪影旁边是角色的名字。
“楚河。”
竟然和自己的本名一模一样?
楚河刚想换一本,但是此时桌面上的剧本已经分发完毕,他只好摇摇头,自己乖乖地坐下来打开剧本。
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
你是楚河,黄山汤口镇的药商之子,你家境殷实,家里开着五六间药铺,更掌握着黄山地界好几宗药材的买卖,出门在外,别人都要尊称你一声楚少爷。
不过士农工商,虽然药商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大多通晓医理,算得上是半个医生,但是商人毕竟是商人,纵然家财万贯,但是依旧不得穿绫罗绸缎,这是大明律中明文规定的。
但还好,大明律并没有规定商人之子不能参加科举,所以从小父母就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给你重金聘请了老师,让你读书识字,未来好金榜题名,出将入相。
而你也足够争气,十二岁那年便考上了童生,十六岁参加乡试,直接中了秀才,父母大喜过望,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那一天老父亲喝的醉醺醺地拉着你的手涕泗横流,说老楚家光宗耀祖的机会就全在你身上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你考中秀才的那个秋天,整个黄山闹了一场瘟疫,整个黄山病死者十之二三,偏偏连你的父母也没有幸免于难,等那一年的大雪飘落,你成了孤儿。
父母身丧,需居家守孝三年,你自然不能去再接再厉参加来年的乡试,更何况家里的生意也需要有人操持,在痛苦抉择之下,你选择抛下学业,开始尝试着学习经商。
如今三年守孝期满,你终于可以再去参加乡试,只是在动身前,你迟疑了。
这三年间,你每日都在算盘与账簿中度过,多久没有拿起四书五经,多久没有写过诗词歌赋,锦绣文章。
此番远去参加乡试,若是中了倒还好,但是乡试一省之中不过录入百余人,平心而论,你没有信心。
更何况老父当初想要你光宗耀祖,但是如今楚家都在风雨飘摇,实在容不得你有一张安静的书桌来读书写字。
那一日你在父亲的灵前呆了一夜,对老父的牌位不知道说了多少心里言语,又流了多少眼泪。
而等你走出灵堂,你向众人宣布——你从今往后,不读书了。
你决定娶妻。
妻子的人选倒是现成的,父母在世的时候,曾经为你订下一门婚事,按照约定,十七岁那年你就应当成婚了,只是父母新丧,守孝期间无法完婚。
如今守孝期满,自然到了完成婚约的时候了,刚巧你的新娘父母也在那场瘟疫中过世,她如今寄居在舅舅家里,不受疼爱,你了解情况之后,正式下了三媒六聘,娶她过门。
而这一天,正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