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诧异回头，向着燕酒那边跑了过去。
却看到赵麦此时全身正在剧烈地抽搐着，原本珠圆玉润的脸庞上，慢慢浮现出来一滴滴黑色的液珠。
那是楚河所见过的东西，那是黑虫的凝聚态。
什么时候？
楚河站在原地大脑近乎放空地思索着。
什么时候心魔赵麦下的手？
而下一刻，那一幕出现在了楚河的脑海中。
燕酒抱着赵麦跟着他从朱砂庵大门中跑出，其间踩到了心魔赵麦流淌在地上的鲜血。
身为一气三清的使用者，心魔赵麦对这些黑虫有着超强的远程操纵与掌控能力，她所有看似被杀死的分身都没有真正地死去，而是会重新分解成黑虫为他所用。
事实上目前为止楚河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彻底杀死黑虫的方法，就好像你很难消灭原子本身一样，这些几乎底层架构的黑虫，原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奇存在，是属于无生老母身躯的一部分。
所以说——就在那个时候，心魔赵麦就尝试感染了自己的本尊。
一般来说，这样的手段肯定没有普适性，毕竟自己和燕酒同样或多或少沾染了那些血液，但是却没有什么异样。
此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了，已经没有留手的必要。
要么是心魔赵麦的感染对于自己的本尊有针对性，要么就是单纯的赵麦此时心防大破，失去了对自己心魔的抵抗力。
心魔赵麦可能正在尝试像控制自己的分身一样，开始控制赵麦本尊的身体。
而在楚河的眼前，赵麦就这样剧烈颤抖抽搐着，她全身上下都开始分泌这种黑色的液体，心魔赵麦正在尝试替换取代本尊的控制权，如果成功让赵麦成为她的分身，那么就等于成功吞噬了赵麦所保管的力量。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燕酒抱着赵麦无助喃喃道。
她以为自己能够击败眼前的敌人就足够了，但是这场战争并不只是在明面上的厮杀，还有各种诡异能力的交锋与对抗。
如果齐姜在这里的话，她一定有办法。
楚河在心中默默想到，同样拥有一气三清权柄的齐姜，可谓是心魔赵麦的克星。
可是偏偏她现在正被埋在土里无法动弹，楚河甚至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把她给挖出来。
“放开她。”楚河只能开口干涩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燕酒不可思议的说道。
“她正在被自己的心魔转化为她的傀儡，因为她现在几乎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刚好适合心魔趁虚而入，你还记得吗？当我们离开朱砂庵的时候，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心魔赵麦所侵蚀了。”楚河只能耐住性子解释道：“我知道没有办法要求你杀死她，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楚河望着燕酒：“你有什么要向过去的自己带去的话吗？”
“什么？”燕酒前一秒还在愤怒于楚河的冷酷无情，而下一秒她就吃惊地看着楚河，不知道楚河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秦羽也走了上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打算回到过去改变眼前的局面。”楚河平静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回溯，你们有什么要带给过去自己的话，足够在一瞬间打动自己的话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然后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看着眼前的二人。
燕酒愣了一下，而秦羽则反应过来：“你真是了不起的家伙啊。”
她叹了口气：“只要你能够在同样的地方点燃篝火，那么我看到就会过来查看，只要你对我大声喊帮帮我秦羽，我就自然会帮助你的。”
“这么简单？”楚河愣了一下。
这实在太简单了。
“因为这次我就是这样做的啊。”秦羽难得地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虽然初次见面，缺乏了解，但是至少我帮到了你们，我很高兴。”这位少女由衷真切说道。
燕酒听到秦羽的话才反应过来，以至于她的反应速度要比秦羽慢得多。
“能够说服我的话吗？”燕酒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楚河：“过去的我对你说过类似的话吗？”
“没有。”楚河摇了摇头：“现在的你是身处未来的她的敌人。”
楚河看着对方：“她这样说道。”
燕酒那一瞬间笑了起来：“真是我会说的话啊，被自己视作敌人什么的。”
她坦然笑了笑：“那么这一次的我，应该显得很没用吧，我依旧保护不了任何我想保护的人。”
这样说着，燕酒看向楚河：“我想要一个可以拥抱我的人，但是如果你真的回到过去直接拥抱我的话，肯定会被我打的，你大概会回到什么时间？”
燕酒这样问道。
“大概，是在离开轩辕宫之后，也就是你被心魔刺杀昏迷之后。”楚河大致推测说道。
“这么近？”燕酒露出惊讶的神色。
“嗯。”楚河点了点头，不过从时间和经验推算，应该会出现在埋葬齐姜之后的那段时间。
也就是距离现在大概四个小时之前。
一个非常不妙的时间点。
“未来的燕酒向你转告，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可以拥抱你的人。”燕酒望着楚河这样斟字酌句地说道。
“这样就够了？”楚河愣了一下。
他总感觉这样说还是会被打。
“够了。”燕酒轻轻咬住嘴唇说道：“其实我有点期待那个我听到这句话的表情，不过至少我明白了一点。”
她看着楚河：“我明白了那种视自己为敌人的感觉了。”
“我明白了。”
楚河点了点头：“请相信我，我会全力让故事驶向最好的结局。”
这样说着，楚河扣动了扳机。
子弹那一刻穿透了他的大脑。
原来——手枪还是能够打死人的嘛！
楚河忍不住这样想道。
……
……
黑暗的深渊，回旋，坠落。
九盏环绕的青铜灯，再次无声熄灭一盏。
楚河睁开眼睛，面对着的，是正在土里只剩下一张脸的齐姜。
“谢谢哥哥来找我。”
少女躺在墓穴中温柔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