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门并没有关。
鉴于上次心魔赵麦控制凶兽直接破门的表现,这一次楚河进门之后就没有关。
可是窗外之人并没有走入,而是隔窗如是说道。
楚河并不意外,但还是有些许意外。
并不意外是因为心魔赵麦此时依旧掌握着己方的行动,能够屏蔽弥勒下生的也只有齐姜。
但意外是因为,楚河是掐点行动的,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些许的时间,但是对方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能进来说话吗?”开口的反而是赵麦。
赵麦望着窗外那个在影子里影影绰绰的自己,开口说道。
“或许会吓到你的。”门外的人温柔说道。
“我不怕。”赵麦如实回答。
于是一声轻盈的叹息,门外缓缓游过来一条赵麦。
之所以说是游过来,是因为对方只有上半身是正常的白衣道姑的模样,自上半身以下,便是一条蜿蜒的黑色蛇尾。
宛如一只蛇妖的形象。
“因为之前那个比较完美的分身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如今能够制造的只有这样残破的形体了。”
黑蛇身上的人形如是轻轻解释道。
“真是丑陋啊。”赵麦望着自己这残缺的心魔如是评价道。
“唯独不愿意让你这样说。”心魔赵麦站在那里笑了笑说道,她这样说着,望向楚河:“楚家公子还是真的很了不起呢,这又是你第几次来到这个世界了呢?”
“没有向敌人解释的义务。”楚河望着对方平静说道。
“真是绝情呢,明明到目前为止,你那边才是更占据优势的方面,夺走了无心妙体的归属,又拐走了我们的圣女殿下,怎么你还是这样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呢?”心魔赵麦叹了口气说道。
事实确实是这样,因为提前获取的那些情报,如今的楚河确实可以提前布局在接下来的残酷战争中获取优势,也更因为楚河知道这一路上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之所以表面上来看楚河处处占据先机,是因为一旦失利,这次对方就是真的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因为我承担不了失利的后果。”楚河回答道。
“真是有趣的回答,看来之前的世界中的我们给你吃了不少苦头。”心魔赵麦微笑说道:“你们这种能够穿越世界的能力是真的烦人啊,无论我们能赢你多少次,只要你赢一次,就会成为最后的真正结局。”
“游戏之所以是游戏,就是因为游戏能够存档读档。”楚河看着她冷清说道。
“所以你便是自称玩家了吗?真是狂妄啊。”心魔赵麦望着楚河叹息说道。
“相比之下,我更想问你。”赵麦在一旁开口望着自己的心魔说道,此时的二人倒是可以很明白地分清彼此。
“我想问你,你在这场游戏中又想要获得什么?”
“获得什么?”心魔赵麦不由冷笑起来:“我们不过是妈妈的工具罢了,只是为了最终满足妈妈的愿望。”
“在彻底脱离母体之前,这些心魔更像是被无生老母操纵的傀儡,只有当最终成熟的时候,它们才会诞生崭新的自我意识。”楚河在一旁说道。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成熟?”赵麦询问道。
楚河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回答道:“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楚河唯独不了解,为什么对方要提前出现,是因为已经知道突袭已经不再有突袭的效果了吗?
毕竟这一次连门都没有关。
“那么十分钟之后我们好好谈谈吧。”赵麦叹息说道:“我想象不到,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完全继承我的思维与想法,会转而进行这场残酷的杀戮游戏。”
“但是很抱歉,这次你们已经没有十分钟了。”心魔赵麦望着三人冷酷说道:“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要宣布来自于那一位的最终审判。”
她转向楚河:“结界已经布置,你下次复活的时间,会在这个朱砂庵内,我们将无数次将你杀死,封锁掉你所有的未来。”
这是什么意思?
楚河愣了一下。
在他原本的布局之中,在战斗开始后,会像上一次一样,直接逃出朱砂庵,然后再去之前点燃烽火的地方,召唤秦羽。
借用秦羽那些东瀛武士的力量一同合力斩杀凶兽,而这一次,弥补心伤的赵麦就不会像上一次那样轻易崩溃,被趁虚而入。
但是心魔赵麦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在说些什么?”楚河不由问道。
“我想代您的那位妹妹转告来自她的问候。”心魔赵麦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站在那里说道:
“我们将无数次重逢在此地,直到哥哥彻底放弃的那一天。”
她用齐姜的声音和语调温柔说道。
这样说着,这具蛇女的身躯慢慢凋零破碎。
无数黑色的颗粒从她身上簌簌落下。
就像是一株落满霜雪的松树被大风吹过。
凌晨已到。
赵麦的心魔,真正苏醒。
赵麦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心魔就这样直接毫无征兆地死去,最终破碎为一地扭曲的黑色虫豸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燕酒在一旁问道。
虽然她也没有理解心魔赵麦所说的话,但是她同样产生了庞大的不安。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楚河当机立断地说道。
他率先跑出这间厢房,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天幕。
有黑色的蠕动着的幕布将整个夜空所遮盖,这幕布似乎是活动的血肉所组成,楚河甚至可以看到幕布上遍布着粗大的血管正在不住地膨胀收缩。
群星消失不见,只有月光能够透过幕布,整个大地都变为淡淡的血色。
类似的景象楚河只在轩辕宫见过,只是那是因为整个轩辕宫都是封印无生老母的场地,这里的所有建筑某种意义上都是老母的身躯所化。
但是,但是这里不是朱砂庵吗?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相似的景象?
甚至要比轩辕宫要更加的可怕?
“这是什么?”燕酒也同样看到了外面的一切。
“跟着我跑!”楚河当机立断地喊道。
对方在一次一次地读取自己的行动,所以在上次自己侥幸逃出朱砂庵之后,这一次对方提前布置将整个朱砂庵化作陷阱和牢笼。
楚河一马当先来到上次逃出的出口,而这一次,一袭雪白道袍的赵麦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楚河微笑。
“楚家公子,欢迎来到母亲的怀抱。”
在她身后,已经没有大门的痕迹,有的只是一堵蠕动着无数黑虫的血肉墙壁。
仿佛这里是某种不可思议的巨兽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