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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睁开眼睛,但是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

他感觉自己在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缓慢地下沉,下沉,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无法移动身体。

但是相应的,他的大脑却清晰无比,之前的记忆几乎历历在目。

他脑海中的最后一块碎片的记忆便是最后那貌如燕酒的女子横刀一指,自己随即便陷入黑暗失去知觉。

所以自己是死了吗?

还是说只是昏迷了?

楚河随即就想起了燕酒被斩断的脖颈,被提起的头颅,那淋漓滴下的鲜血显得异常刺眼。

为什么燕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没有选择反抗呢?

而是甘愿被另外一个自己杀死?

楚河完全不明白,也搞不懂。

他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自己大概似乎的确是死了。

这里就是所谓的阴曹地府吗?

楚河其实算是个相当严格的无神论唯物主义者,所以他并不信仰任何宗教,不相信天堂,不相信地府,他认为人类死去就会失去一切的意识,所有的知觉,重新回归一片的空无,就好像诞生之前的那样。

但为什么自己现在明明已经死掉了,为什么还会思考呢?

楚河此时除了思考什么都做不了。

他忍不住开始回顾,开始回顾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一切,此时他的思维无比冷静而无波动,他的记忆清晰无比,可以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几乎每一个细节。

事实上自从他穿越到万历十五年的黄山,到最终遭遇燕酒的心魔,直接被团灭杀死,满打满算不过八个小时的时间。

苏醒时间大概是早上八点钟,死亡时间在下午四点钟左右,在这八个小时的时间里,楚河自觉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明显错误的选择。

与燕酒出生在一起,两个人姑且研究了一下现状,随后因为枪声响起的缘故出去探查情况,结果遭遇了韩丹。

通过和韩丹的进一步交流,确定了韩丹的手枪此时流落在外,并且也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就是先找齐其他的穿越者,然后大家齐心协力来找到回到原本世界的办法。

众人决定分头调查线索的时间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而楚河自己则在调查过程中在集市遭遇了那个自称和燕酒有关系的算命老人,并且从他口中得知了齐姜的可能下落。

随后楚河就是去找齐姜了啊,九龙瀑的轩辕宫,楚河至今还记得那个算命老人给出的地点。

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在黄山的分叉入口桃花溪处,楚河听到了枪响,随即看到了韩丹的尸体。

受惊之后逃离现场,结果遇到了同样被枪声引来搞不清楚情况的燕酒,而接下来,燕酒的心魔不紧不慢地赶来,提出要和燕酒公平战斗,决一死战。

但是直到此时,楚河现在分析也不是完全没有活路的,但是为什么燕酒会选择直接不抵抗而死?

楚河完全不清楚。

他和燕酒根本就不熟悉,但是之前的接触之中,燕酒是真的给人一种非常强大的感觉,但为什么她面对最后这一线生机,不是选择战斗到底,反而是那样干净利落地放弃。

楚河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只可惜在生命的最后,也没有去见到齐姜一面。

这是楚河唯一感到惋惜的事情。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就算再怎么后悔,再怎么痛苦,一切都没有办法重来了。

楚河这样呆呆地想道。

他从来没有死过,所以这是第一次死亡的经历,在反复将生前的经历复盘之后也没有得到解决的办法之后,楚河干脆放弃了抵抗。

他开始等待自己究竟会在这个黝黑的无底深渊下沉多久,又到底有没有十殿阎王之类的存在给他判定罪恶,轮回转世。

毕竟这同样是一个无比新鲜而充满未知的未来与期待。

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楚河就是这样地下坠,下坠,楚河也不确定究竟过了多久,因为他事实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在某个时刻,楚河终于感觉到下坠的趋势停止了,他整个人落在了这个深邃泥潭的底端。

而下一刻,他的身周开始点燃起白色的灯火。

那是数盏燃烧着淡白色火焰的青铜灯,楚河数了数那些青铜灯的数目。

九盏。

他突然感觉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似乎在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看到过与之相似的的一幕。

而下一刻,突然毫无征兆地,在楚河面前的那一盏青铜灯突然熄灭。

随即剩下的八盏灯开始飞速地围绕着楚河旋转,旋转,最终化成一道连接的白色光圈。

楚河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

……

楚河眨了眨眼睛。

突然直接,他感觉视野瞬间亮了起来。

燕酒穿着黑白格的宽大睡衣,正盯着楚河的眼睛带着期许的意味说道:“至少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啊?”楚河呆呆坐在原地,不可思议地发出了一声疑惑不解的声音。

等等,这里是哪里?

而正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枪响?

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这么具有既视感?

“枪?”燕酒瞪大眼睛开口说道。

“谁的枪?那个警察的吗?他也穿越了并且把自己的配枪带过来了?就像你的手机一样?”燕酒继续因为震惊而连续发问道。

楚河没有开口,他只是呆呆地伸手,然后摸了摸面前靓丽女子的脸颊。

下一刻,燕酒抬手抓住楚河的手,随即一个反剪的关节技,将楚河彻底控制住。

钻心的疼痛瞬间从手臂上传来——“疼疼疼疼!”楚河瞬间大声呼痛。

“你在发什么神经?”燕酒没好气地说道,同时她也松开了对楚河的控制。

“本来以为你这人还有点意思,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登徒浪子罢了。”燕酒自己站了起来,开始在屋中寻找衣物:“出了这个门,咱俩之后再没有任何的关系,听清楚了没有?”

楚河整个人依旧是无限懵懂的,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如果楚河的大脑是正常工作的话,那么他现在似乎回到了六七个小时之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刻。

他和燕酒刚刚听到外面枪响,打算出门看看的时刻。

只是这一次——因为他唐突的举动,直接让燕酒对他的印象下了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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