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随着一声电梯铃声响起,刚刚经过了一轮又一轮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的许宝最终还是拉开了电梯闸门,站在了701号房间的门口。
尽管已经自认为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当他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心跳却仍旧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就连呼吸也下意识地放慢了不少。
“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之后,许宝才鼓足了勇气,叩动了面前的那扇房门。
伴随着一声吱呀声响起,门开了,只是打开房门的并不是701号房间,而是703……
……
与此同时,另一边,仁济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上。
头上已经犹如印度阿三一般裹上了一层厚厚纱布的马啸天靠坐在窗台边闷头抽着香烟,一个身影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队长……”
“来了啊?”一见来人,马啸天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便示意那人坐下,然后才吐了一个烟圈继续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您放心,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搞船的事透露给姓许的那小子了。”曹贵如实回道。
“嗯,做的不错!那小子听了之后反应如何?”
“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又宽慰了我几句,只不过基本上全都是无关痛痒的场面话而已,除此之外,就没说什么了。”曹贵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后如实回道,“队长,您这出苦肉计,真的能够奏效吗?要是那小子不开窍的话,那您这一跤不就白摔了吗?”
“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谁让野间那个王八蛋逼得这么紧,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这大过年的,老子上哪去给他搞船去啊?嘶……”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牵扯到了伤口,顿时便疼得那马啸天龇牙咧嘴起来……
然而那曹贵却仍旧有些担忧地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如今的水路走私线上,大部分船只都被四……咳,被那支队伍控制的,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回头咱们怎么跟上面交待啊?”
“交待什么?一条走私船而已,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那船是谁的?别忘了,咱们的任务仅限于保护目标在上海安全,只要能将目标安全地送出吴淞口,就万事大吉了,至于他们到不到得了南京,与老子何干?”
说到这,那马啸天猛地吸了一口手上的香烟,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不是还有姓许的那小子么?万一要是上面追究下来,咱们就把所有的罪名一股脑全都推到他的头上去,不就行了?”
听到这,那曹贵这才一拍脑门,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地说道:“原来如此!队长就是队长,看待问题层次就跟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一样,我就说这无缘无故的您怎么突然想起向机要室借调人手来了,闹了半天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用来替咱们背黑锅的,高!实在是高哇!”
马啸天则是一脸的得意,“没错,我就是要让站里所有人都好好看看,跟本队长作对的下场!哼,想白占老子的便宜,门都没有!”
“可是队长,万一要是那小子迟迟不肯上套咋办呢?”
“放心,我已经全都计划好了,接下来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不愁那小子不上套,这是阳谋,无解的!”说着,那马啸天便压低了声音对曹贵耳语了起来……
接下来两人密谋具体如何通过许宝搞船暂且按下不表,单说许宝这边,此时的他正陷入在一次重大的危机事件之中。
“咦?阿宝,你这是……”
很显然,秦晚对于许宝的出现也是十分地意外,而更让她在意的则是他并没有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来找自己的。
想到这,一股莫名的情绪便悄然在秦晚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而此时的许宝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脑子里极速运转思考着对策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面前的这扇门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打开,否则万一要是让这两个女人撞上的话,那场面即便只是想想就足以让许宝整个人汗流浃背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就在许宝还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要如何蒙混过关的时候,701号房间的房门也打开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说完竟主动挎上了许宝的手臂,要知道此时的顾晓棠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可想而知那场面自然是香艳无比,就连对面同样身为女人的秦晚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咦,这位是?”
“哦,这位是秦小姐,703号房间的客人。”许宝赶忙介绍道,同时趁机将自己的胳膊从顾晓棠的怀里抽了出来。
“原来是秦小姐呀!幸会幸会,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晓棠,是阿宝的……”
“前辈!”不等顾晓棠把话说完,许宝便抢在了她的前面说道,“顾前辈,听楼下酒吧的服务生说,刚刚是您替我把皮箱收了起来,所以我就上来拿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小事一桩。”尽管顾晓棠嘴上这么说,但暗地里却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这会的许宝可能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然而事已至此,许宝也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顾前辈您太客气了,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我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实不相瞒,这只皮箱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念相,万一要是弄丢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好啦好啦,不就是想要拿回那只皮箱子么,说得好像是我非要将它占为己有似的……”说着,顾晓棠便噘着嘴回到了房间,从门后将那只小皮箱拎了出来丢给了许宝,“喏,箱子还你!看看里面少了什么没有,免得日后说我拿了你的东西……”
“怎么会呢?我感谢您都还来不及呢……”
然而不等许宝把话说完,顾晓棠便“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许宝顿时就愣了一下,这才转过头一脸尴尬地看向了一旁的秦晚,“那个……秦小姐……我……”
“啊,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真的……”
说完,秦晚便也关上了房门,只留下了许宝一个人孤零零地呆愣在了饭店的走廊上……
转过天来,许宝很早便从华懋饭店的更衣室里醒了过来。
与其说是睡醒,倒不如说是被正月初一的鞭炮声给吵醒的,故而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胡乱地擦了把脸,还没来得及去吃早饭,远远地就看到顾晓棠和秦晚两人手挽着手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
好家伙,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这俩人怎么就好得跟相处了多年的好姐妹似的?
唉,这女人哪……
正在感慨之际,就听门口有人招呼道:“宝爷!宝爷!这边,这……”
“阿波?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连行头都换了啊?”许宝看着面前打扮得衣冠楚楚的阿波,忍不住打趣道。
阿波则嘿嘿一笑,“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你从哪搞的?”
“黑沟儿啊!”
“黑市啊?我就说这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订做的呢!”
阿波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不然呢?正经来路的我也买不起啊!”
“好吧,实在不行有空的话,我找人帮你改改吧!对了,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还说呢!本打算去石库门给您拜年,到了那才知道您已经搬出来了。您说您也是,怎么搬家也不跟小的说一声呀?要不是听那个阿玉姑娘说您可能会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该上哪找您去呢!”
“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你小子这么急着找我,到底什么事?”
“小的刚刚不是说了,是专程来给您拜年的吗?”
“少来这套,这话还是留着对别人说吧!”许宝显然不相信那阿波的话,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啊!”
“别啊!宝爷,我说……我现在就说还不成吗?”可即便嘴上这么说,但阿波却还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两人的谈话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宝爷,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晚上十一点,有批货要进港,怎么样,咱接不接?”
“今天晚上?”
“嗯!”
“你这消息从哪得来的?”
“黑沟儿啊!”
“又是黑沟儿?可靠吗?”
“放心,绝对可靠!”
……
是夜,月黑风高,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光芒。
或许是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雪的缘故,使得原本就漆黑一片的黄浦江上入夜之后便渐渐升起了一层薄雾,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果然是个适合走私的绝佳鬼天气啊!
站在码头边上的许宝一边往已经快要冻僵的手上哈了两口热气,一边缩了缩脑袋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然而感叹过后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于是便又连忙把身上那件厚厚的风衣裹紧了一些,这才稍微暖和了一点。
相比之下一旁的阿波可就狼狈多了,尽管此时的他正双手插兜,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造型,但凛冽的寒风却还是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那套单薄的西装,几乎就快要把他吹成一根人形的冰棍儿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还是咬牙坚持死撑着不走,用他的话说便是头可断,血可流,唯有派头不能丢!
“我说阿波,咱都在这等了一个多钟头了,别说是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你是不是被人给耍了啊?”
“不会的,宝爷,我跟那个大头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骗谁都不会骗我的,您就信我这一回吧!”
“阿波,不是我不信你,这大过年的,连兴隆帮都休息了,还有人出货?难道那支队伍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个个都是铁打的,完全不用休息的么?”
阿波则揉了揉自己那早已冻得通红的鼻子回道:“嘿嘿,宝爷这您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富贵险中求,风浪越大,鱼越贵啊!”
正说着,阿波的眼睛便猛地一亮,紧接着便兴奋地叫了起来,“宝爷,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船来了!”
此话一出,许宝立刻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黑影,正借着夜色与迷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条船也越来越靠近岸边。
直到这时,许宝才稍微看清了那条船的全貌,只见那船身已然被通体漆成了黑色,船上仅有的几盏微弱的灯光则伴随着江面的起伏不停地闪烁,仿佛是黑暗中窥视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就连船上的船员们也都个个犹如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了甲板上面,一动不动。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那条船总算是靠岸了,紧接着不等船员们将跳板搭好,一个矫健的身影便一个箭步从船上跳了下来,将缆绳拴在码头的铁桩上拴好之后,便顺势坐在了那桩子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袋锅子。
阿波则先是迅速地看了许宝一眼,随即便在他的示意下快步上前,对那个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想必您就是老赵大叔吧?这一路辛苦了,我叫阿波,大头我介绍来的……”
然而不等阿波把话说完,那老赵大叔便直接开口问道:“要买什么?”
此话一出,阿波便不由的一愣,好在一旁的许宝及时开口问道:“您这都有什么?”
那老赵大叔则惜字如金地回道:“烟,酒,盐和煤油。”
许宝也话不多说,立刻就将身上所有的钞票全都掏了出来,递到了那老赵大叔的手里,“烟和酒,一样一半。”
老赵大叔接过钞票,仔细点了两遍之后,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那老赵大叔正准备招呼船上的船员卸货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