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天际微明。
陈恒早早的起了床，照例晨跑一会，再去菜市场吃上些早点，然后县衙露个脸。
但让他没想到的，验尸官刘喜寿说，昨日城里没有死人。
难民、乞丐都搁城外，美美的吃着白粥，暂时没得人死，陈恒还能理解，但尸妖哪去了？
若不是还能搁聊天的捕快那听见消息，那尸妖还没被抓，都得怀疑，是不是有哪来的高人把这尸妖给除了。
可看这老小子，眼角高兴得鱼尾纹都多了几条，也不像是开玩笑。
没有和刘喜寿再扯犊子，陈恒离开县衙。
李安民的事就好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不弄清楚，他就难放下心来。
在停尸房把尸体带走，是县衙开凭证的，验尸官签字，盖章，记录好是哪个人，什么时候去拉走尸体，很是繁琐。
这个记录搁县衙里头有，但是查的话很麻烦，不如直接去问前几日看门的王二那问问。
恰好昨天也在看门人那得知，王二今天会搁停尸房那守着，就直接往停尸房的方向走。
路上，又恰好撞见刺史带队，在街上体恤民情。
街上那叫一个祥和，官民和谐。
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大半夜扒人家墙头，看别个老夫老妻交流感情的痞子。
给换上一身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衣裳，还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弄来了一卷书，满嘴“知乎者”，“子曰”。
这个人叫王海，陈恒印象深刻，家里三代都是做短工的，没一个识字。
从小到大就没握过笔杆子，别说看书了，能把自个名字写清楚，都算是祖宗八辈保佑了。
“啧啧，河清海晏呐……”
没有多久，就到了停尸房，却看见只有一个陌生面孔的小吏站在边上，没看见前几天那王二。
上去一问，才知道这王二一直没过来。
这小吏也搞不明白，这王二家里有仨个孩子，父母又得了重病，把这份工作当做宝。
平日里生了病，都得扛着来这守着。
这小吏也想找人去看看王二出了什么事，正好陈恒也在找他，就把王二家的位置告诉了陈恒。
“他……不会出事了吧？”
陈恒心里这么想着，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可算是在南禹县最边角的地方，找到了王二的房子。
虽说南禹县很穷，但多大也盖上了石砖房，而王二家却是一栋土房，房顶还能看见已经开裂瓦片。
但此时王二家门前，围满了人，还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哭喊着什么，陈恒挤进人群。
看见院子里，一个女人抱着王二已经僵硬的尸体。
“他死了……”
陈恒顿时心惊，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虽说心里已经有推测。
但此时王二的死，彻底证明有人在城中搞鬼，仍然让陈恒背后汗毛耸立。
深呼吸调整好心态，陈恒转头就走。
屋内的女人抱着自己丈夫哭，嘴里不断喊着。
“当家的……当家的……你不要吓我，你饿了吧，起来，我们去吃早饭……”
“再不吃就凉了，昂，你有胃病，最吃不得寒的东西……”
…………
一直走到家，陈恒关紧房门，直接瘫倒在床上。
王二这个知道谁带走尸体的人，死了，估计在县衙中，带走尸体的记录也被藏在背后的黑手销毁。
而陈恒之所以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忽然想起罗林。
老仵作莫名死亡，死相凄惨，他这个弟子第二天就烧了师父的尸体，从南禹县离开，以及和自己说得那些摸不清头脑的事情。
“罗林肯定知道什么，那时候，他在提醒我……这南禹县不能待了，仵作这个活，换个地方也能干！”
陈恒想到这点，立即起身，带了自己装着验尸工具的包袱，就往最近的南门走去。
本身干这活，就是因为大隆王朝估摸着命数要到头了，为了自己在战乱里头，还能有能力活下去，才去不断验尸。
但现在，明显有人在南禹县谋划什么东西，而且是陈恒验的李安民尸体，肯定可以认出尸妖，就是李安民。
本身是为了活命验尸，现在明都不一定保得住，还不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再不走，估计下一个死的人，就是陈恒。
路上，陈恒忽然止住脚步。
他看到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南禹县的人。
身高五尺，皮肤黝黑的一个汉子，一瘸一拐的往城内走，他似乎察觉到了陈恒的目光，转过头来。
罗林？！？！
两人对视着，最后罗林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继续往城内走去。
一时间，陈恒愣在原地，罗林回来了，难到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这些事都是一个个意外，只是他自己脑补出来，自己吓自己？
“不对，他有问题！”
洞若观火带给陈恒的不止是夜视，还能细查入微，一开始看见罗林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但脑子一清醒，仔细这么一想，这个罗林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
皱着眉头，为了确认自己看到的东西，陈恒往罗林离开的方向走去。
尽可能借助人群掩盖自己的身影，而这个罗林就这么在城内闲逛，最后遇见了验尸官。
两人就聊了起来。
但验尸官表情很不高兴，只见罗林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布袋，悄悄塞到验尸官手里，后者用手一掂量，顿时喜上眉头。
一边拍着罗林的肩膀，一边说着：“哎哟，你这事真的……我老刘在仵作里头，最看得顺眼的就是你。”
“您客气，前些日子师父去世，心里难受一时间不想做了，是小子我对不起您的关注。”
看来这罗林，是要重新回来做仵作？
陈恒蹲在小摊边上，看着两人交谈。
心里彻底确定，这个人不是罗林。
虽然面相一模一样，但陈恒注意到，他的五官有一种异常的违和感，就好像是拼凑的一样。
并且常人一分钟呼吸频率是十六次到二十次，而这个人，一分钟至多只有两次呼吸。
正常人根本做不到，即使是仵作这种常年接触死尸的人，一分钟也有十次左右。
“罗林可能也死了……”
陈恒这么想着，但忽然，和刘喜寿交流的罗林，猛然转头，看向陈恒藏匿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