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咱是高贵的赤焰蝾螈,跟你这种东西是一个种族,简直太倒胃口了啦!去死...去死呀!”
夜晚时分的气温下降,体感上有些寒冷。
众人在大吃大喝完后,已经离开了公会,缓慢地走在回旅店的路上。
由于艾莉诺拉吃着吃着,部分头发开始变白,身体也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众人感到有些不妙,便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次聚会。
在场的人都喝得有些醉了,应该是没人发现艾莉诺拉的变化。
绮莉蒂亚不胜酒力,满脸通红,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没办法,以前她也就喝过一些简单的葡萄酒,虽然度数比啤酒高,但喝的量很少。
今天可以说是绮莉蒂亚至今为止喝过最多的一次了。
艾莉诺拉更不用多说,此时已经完全脱力,嘴里嘟囔着什么奇怪的话,整个人待在索托斯的怀里。
梅斯特状态倒还不错,毕竟这点酒对她来说,只能说是一般。
索托斯抱着可以说是失去意识的艾莉诺拉,梅斯特搀扶着喝醉的绮莉蒂亚,队伍就这样缓慢地走在夜晚的比奥亚镇。
“呵...以这种结果收尾,感觉还挺不错的。”
梅斯特红着脸,对索托斯说道。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与路边的火把形成了照应,让夜晚显得没有那么黑暗。
“嗯...的确不错。”
索托斯笑了笑,他在想,要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喜悦就好了。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会在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
每当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他都会想,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只可惜世界是运动的,人也必须时刻迈动双腿,无法停止。
他并不是什么守旧的人,只不过有的时候,怀念过去,或者回忆一些开心的事情,能让当下的生活变得更好一些,心态能变得平整许多。
“...呐,索托斯。”
梅斯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好像...这是第一次吧?
在索托斯的印象里,貌似从见面到现在,梅斯特都没喊过他的名字。
“怎么了?”
话说,自己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啊,明明才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
就好像这个就是自己的名字一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亦或是说,我不再是我,你会有什么感受?”
梅斯特看着前方,从她的眼神中,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
索托斯瞧着少女被路边火把照亮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那要看具体情况了。”他如此回答道。
“什么意思...?”梅斯特有些不解。
“如果你说的改变,是灵魂上的,就相当于...作为我们现在同伴的梅斯特,直接消失了的话,那我可能除了默哀,悲伤以外,并不会有什么其他感受......毕竟,这种情况,跟死了又有何区别呢?”
索托斯并不完全明白梅斯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他只知道的是,这位盗贼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说,秘密。
“...如果,我的灵魂并没有消失,只是...信念?可以这么说吧,或者是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有什么感受?”
“可恶啊!咱要把你燃成灰烬!!!”
索托斯怀里的艾莉诺拉,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身上真的出现了火焰。
“嘶......”
他连忙用了些水魔法,把她身上燃起的火苗给浇灭了。
“呵......”梅斯特轻笑了一声,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那我可能会尊重你的选择吧。”索托斯缓缓说道。
“...欸?”
那对紫色如宝石般的瞳孔,此时充满着疑惑。
“毕竟...谁能保证自己的想法不会改变呢?倒不如说,一成不变的人,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索托斯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他略微抬起头,望着天空。
嗯...星星好多,真棒啊。
“只是......”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
“只是...?”梅斯特有些紧张。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现在这样的时刻,哪怕只有一小会儿,能够延续下去,是再好不过的了。”
索托斯侧过头,看着梅斯特,与少女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睛漆黑深邃,宛如空洞,看上去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他才能接纳一切,任何颜色都仿佛能够填入于此,变成他的一部分。
“......嗯。”
沉默良久,梅斯特只做出了一小声应答。
这代表着什么?认同,亦或是妥协的无话可言?
刨根问底,是一件难事,其中会有很多阻碍,而且是预想不到的。
在酒精的作用下,索托斯的思维似乎变慢了一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若是像是进攻一样去将所有的话全从心里挖出来,那同时也会挖掉心脏的一角,且无法复原。
队伍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名清醒的人,带着两位已经陷入迷惘的旅客,以缓慢的步伐走在空荡的街道上。
路途并不遥远,只是人走得太慢,才显得路很长,目标很远。
到了旅店之后,索托斯和梅斯特分别把艾莉诺拉和绮莉蒂亚放到各自的床上,缓缓关上了房门。
二人站在狭窄的走廊,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黯淡的灯光分别照在二人的脸上,在酒精的加持下,脸部显得有些朦胧,带着一丝神秘。
“明天是不是会起得晚一点了?毕竟她们醉成这样了。”索托斯笑着说道。
“嗯...”梅斯特轻轻点了点头,她看上去很安静,与平时随和大方的状态不同,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在学院就读的普通少女。
“我也先躺床上去了,今天晚上吃得有点多了,而且这种聚餐,着实很消耗人的精力啊。”索托斯说完后,便转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等等...!”梅斯特突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索托斯回过头,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状态,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只是下一秒,他会更加不明白。
梅斯特走了上来,双手环绕至索托斯的肩部,将他轻轻抱住。
少女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男人。
她的双颊仍然有些发烫,酒精的作用并不会因为吹了凉风而消解。
索托斯看着梅斯特,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一丝不解...还有一丝害羞。
梅斯特背后那根细长状尾巴在左右摇摆着,毛茸茸的猫耳也在微微颤抖。
她用那柔软的嘴唇,轻轻在索托斯面部点了一下。
随后,梅斯特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仿佛瞬身一样,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了一道黑影。
就如初次见面时一样。
索托斯愣在了原地,下意识摸了摸脸。
这......
事件来得过于突然。
月光被云层遮住,增添了一丝朦胧。
酒精并不能洗脑,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它充其量也只是欲望的放大器。
这是索托斯一直以来觉得正确的说辞。
只不过现如今,他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状况。
......
先睡觉吧。
他打开木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廊道再次变成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