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现，顾妄言在晨光中苏醒，尚能感受到泪水干涸后的刺痛。肿胀的眼眸中，残留着夜色的痕迹。站在洗手盆前，他注意到赤裸的肩颈上，几处明显的红痕清晰可辨。那是沈向霆在失控的激情中，留给他的爱的痕迹。
他凝视着这些交织的小红点与疤痕，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感到反感。下意识地将衣领略作提升，以防旁人窥见，以免遭遇尴尬的场面。
他走下楼梯，看到沈向霆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沈向霆的耳根微红，心中不禁有些尴尬。昨晚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居然在沈向霆温暖的怀抱中，没有服用安眠药便沉沉睡去。这一夜，他睡得异常香甜，直到天光大亮。
梦中似乎有黑暗泥沼，他在那片幽暗中挣扎，直到一束光芒将他拯救。令人尴尬的是，这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竟然在沈向霆的怀里，像孩子一样哭泣。
顾妄言掩面一笑，心中一句清晰的话语不断回响——
“霆哥，你当时为何不紧紧抱住我。”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自己像孩子一样哭泣，依赖地抱着沈向霆，寻求安慰。这个画面，让他不禁自嘲。
沈向霆听到声响，回首一笑：“醒了？”那笑容中，似乎带着对他宠溺与玩笑。
顾妄言轻轻揉了揉脸，放下手，微笑道：“早上好，霆哥。”
“正好，我煮了白粥。”沈向霆端着两碗粥走向餐桌，目光扫过顾妄言，打趣道：“毕竟，不知道某位小朋友刚起床的模样。”
顾妄言愈发尴尬，心中暗想：难道他还能一丝不挂地下来吗？
摄影师在透明玻璃外等候，沈向霆却轻轻摇头，拒绝了他进入。他只想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节目的拍摄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顾妄言装作若无其事，走到餐桌旁坐下，轻声道：“抱歉，霆哥，我今天起床晚了，还得麻烦你做早餐。”
“按照节目规则，本应由我来负责。”沈向霆微笑，“现在我们不在天空之城，你不必再通过做家务来抵房租——”
他突然一笑，摇头道：“罢了，再装下去已无意义。”
“什么？”顾妄言故意不解。
然而，他心中清楚，沈向霆的每一个举动早已暗示了真相。那些借口，不过是出于保护他自尊的善意。
沈向霆坦白地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专访，只是找个理由让你住进来。你自尊心强，不会接受金钱，与我同住又觉得不自在。所以我选择了住酒店，把公寓留给你。”
顾妄言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霆哥，你本该早点告诉我的。是我打扰了你，甚至还将你赶走……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麻烦你。”
沈向霆轻轻挑起一道剑眉，目光如同穿透迷雾般直视对方：“难道你真的未曾察觉吗？”
对方轻轻摇头，满脸真诚：“我怎能料到呢？如果提前知道，我又怎会原地踏步，驱逐你这位主人，自行其是……”
沈向霆在此刻发出一声笑，笑声中带着些许调侃：“若我内心不愿意，你又能奈我何？”
“所以，霆哥……”顾妄言眼中闪烁着期待，“你从去年开始就对我青睐有加了吗？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伸出援手？”
“确实，”沈向霆语气坚定，回忆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记得去年在你家那静谧的后花园，那个从墙上轻盈跃下的少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我的心扉。”
顾妄言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幸运，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改变了许多，”沈向霆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如果是去年的你，或许我话音未落——哦，不对，若是去年的你，你恐怕从一开始就不会想到来请求我的帮助。坦白说，收到你的求助信息时，我确实是出乎意料。我曾以为，我们的缘分已经结束。”
他曾经那样热烈地与陆放相恋，几乎向全世界宣告了他们的爱情。
沈向霆心中虽不是滋味，却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表白的对象是自己，那么此刻他是否已与顾妄言携手同行。
但转念想到他已经和陆放沉浸在甜蜜之中，便没有了继续争取的必要。
甚至，他在这种无果而终的单恋中沉醉，独自在家中喝得酩酊大醉。
那晚，他罕见地中二回，用那场沉醉来祭奠他那未曾启齿的爱恋。
二十多年来，他只钟情于这么一个人，最终却连一个回应都未曾得到，对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心意。
这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然而，当第二天太阳升起，他收拾好心情，就算是给那段无果的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重新以成年人的冷静面对生活，开始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他仍忍不住关注顾妄言的。
他是那样出色，那样光彩夺目，然而他的团队却未能大红大紫。沈向霆暗中调查了一番，才知道是顾爷爷在背后使了绊子。
即使顾妄言可能永远不会知情，但他还是想让他知道一次，一次。这一次过后，他便决定单方面退出他的世界。
“即使你没有来找我，过不了几天，节目组也会主动联系你，邀请你参加录制。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是我暗中为你提供了这个机会。”沈向霆轻笑一声，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自嘲，“是不是觉得这很荒唐，很幼稚？默默付出，不过是自我陶醉罢了。”
“绝不！”顾妄言急忙反驳，“这丝毫也不荒唐，更不幼稚。我非常感激你，霆哥，你给予我的帮助实在太多了。”
沈向霆再次笑了，这一次他没有反驳。
他或许并不明白。
他之所以会有这些感慨，是因为在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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