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这位很猛的张猛护卫,赶紧利落的从身后的马马匹上出三支刺史府发的短矛。
按照上面标记的刻度,将三根短矛首尾相连,捆成了一个长杆。
这是今天早上王庸特地备好的测量标杆,长度是唐朝标准的一丈,约3.08米。
唐朝一亩地的计算方式是,宽半丈,长120丈为一亩。大概是如今的540平方米,八分地。
所以王庸以此一丈的长杆为一个标杆,来粗略估一下田亩数。
不过此时,眼前的人都很困惑,王庸要怎么通过这样一个简单的木杆来测算田亩。
以前人们测量田亩,要么是通过步弓测,要么是通过丈量绳算,都是费时费力。所以古代丈量土地是一件吃力的苦差事。基本需要清丈的官员,很长时间泡在田间地头,工作量很繁重。
如今大家从来没见过用一根棍子就能丈量田亩的。
看着大家疑惑地表情,王庸笑着问:“不相信我就靠着这棍子测出来?”
刘大有摸着后脑勺,憨笑立刻回答说:“信,我相信。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知道,二庸子你说能做到的事情,肯定能做到。”
不过护卫张猛倒对王庸没有像运粮队的这些村民这样盲从,提出质疑说:
“请恕在下冒昧。也不是不相信王将头。只是在下也是跟着张家管家去测量过土地的。当时使用的丈量绳,他们拉着捆着丈量绳的卷轮,一路拉着带刻度的绳子测量,拉到头是10丈。就这样10丈10丈的量,当时可是把我们这些护卫的腿都给跑断了。您要是仅凭这么根棍子就能测出田亩,那确实让沙州的营田官员和各大家族的管家们,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王庸也是笑着摇头说:“那倒不至于,这个方法只能粗略测量长度。真要是清查田亩,还是要老老实实用步弓和丈量绳。不过有机会,我倒是可以改良一下测量工具,让你们丈量的工具更轻便,方便携带,能够省时省力。”
张猛惊讶说到:“王将头还懂此道?若是真能发明此物,那沙州即将开展的编户齐名和土断,效率将会大大提高啊!”
其实这种小发明不是什么难事。王庸倒是知道很多。最简陋的,就比如明朝的丈量步车,就是个大号的皮卷尺。
如今的丈量绳,回收和释放都不是很方便,而且绳子由粗麻绳制成,30米的绳子都要用独轮车来拉,非常不方便。而王庸可以对粗麻绳进行改制。明朝人用的是竹制的篾尺,尺上标有刻度,这种材质制成的丈量步车轻便,易于携带。在张居正的改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就是河西地区可没竹子。但是河西人民大多用嫩柳条和芦苇,编织成各种制品。王庸觉得柳条和芦苇都是不错的替代选择。
“有机会再说吧。”
王庸现在暂时没有再去邀功的想法了,一个卫所制出来,都够他喝一壶了,等实际遇到了再说吧:
“我们先丈量土地吧。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说着王庸就让张猛上了一匹马,拿上这根棍子嘱咐说:“你看到那个田地边缘的拐角了吗?你骑马去那里,然后在马上,这样水平的把这根长杆横过来就行。我这边测量完了,就给你挥手示意,你就走到下一个顶点,明白了吗?”
张猛拿起这根长棍示意了一下说:“就是这样?”
王庸点了点头。随后张猛就拿着长棍骑马赶过去了。
当到了地方,只看见张猛将一丈的标杆水平横放在胸口。随后王庸也上了一匹马,在马上朝前伸出大拇指,然后先闭左眼,然后再闭右眼。
看到王庸的这个动作,瞬间刘大有兴奋的喊道:“这不是那天二庸子杀吐蕃骑兵前,做的动作吗?原来是这样!”
几个侍卫一听,是王庸他们那天杀吐蕃人的故事,立刻来了兴趣,纷纷问道:“什么动作?有什么说法吗?”
刘大有说起那天对阵吐蕃骑兵的事情,那是瞬间就不困了,眉飞色舞的说到:“你们是不知道,那天我们发现了吐蕃骑兵从远处列队袭来,二庸子也是这样伸出大拇指,眼睛一闭一睁,就直接算出了对方的距离。可神奇了!”
正当大家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时,王庸直接喊道:“大有,在图上标记一下,34丈又5尺。”
瞬间大家都呆住了,这就一句话的时间,就测出来了?
刘大有似乎早都有心理准备了,直接在图上标记出来,他虽然不认字,但是算筹这种记号数字,还是会写的。
记录好了以后,王庸就挥了挥手,张猛就朝着这片田的下一个顶点走去。
随后王庸便催动着马,和大家朝着张猛刚才待的地方走去。
此时大家都在内心默默数着步数,想看看等到了那里,距离是不是大概对得上。
结果就是这几个侍卫,走的很怪异,像是木偶人一样,每一步似乎都是谨小慎微,保证差不多一致。嘴里还默念着数字:“……十六……十七……十八……”
王庸在马上看到他们,也是忍俊不禁。
等到了地方,那几个侍卫交头接耳,相互对了一下各自的步数。
王庸笑问道:“怎么样?你们数的步数是多少?”
一看自己的小动作被王庸公开处刑,护卫们一个个也都摸着后脑勺,憨憨的笑了起来。一个人说道:“我们对了一下,误差还是挺大的。但是都是在34丈上下浮动。将头真乃神人也!小的们这下是真佩服了。”
另一个侍卫也佩服的点头说:“就是,将头太神了。这本事要是用在战场上,那得多厉害。一眼就能算出距离。”
王庸也是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啊,终于体验到了一把狄仁杰被曾泰夸的感觉啊。舒服,超乎想象的舒服。
王庸笑着说:“你们想学吗?”
一听到此话,顿时众人跃跃欲试,毫不犹疑立刻回答说:“想学!”
王庸点头笑道:“好。这测量田亩的工作对你们来说,也很是枯燥,不如那就教教你们。”
一时间,这些护卫的眼中充满了小星星:“大人真的愿意教我们?这可是您的独门秘术,我们只是些小护卫。”
王庸下了马,哈哈大笑:“还独门秘术,这就只是算学而已。而且什么小护卫,张刺史让你们跟着我,以后你们就是和我王庸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了,都是赤心营的兄弟,有什么不能教的?”
几个护卫听到王庸的话,一下就被王庸的话语折服了。这个在他们看起来已经是神奇的技能,居然王庸就打算如此轻而易举的交给他们,甚至他们被调到王庸手下不过两天时间。
而且一句“一起出生入死而当兄弟”,也让众护卫有遇到伯乐的感觉,霎时间纷纷单膝跪地,行礼道:“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头!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王庸急忙扶起众人说:“好,有诸位齐心协力,何愁蕃贼不灭,唐土不归?”
就在王庸等人上演君臣相宜的感人画面时,此时骑马站在另一头的张猛,双手酸疼的托举着那根标杆,一脸懵逼,内心直呼:
“那帮人是在干啥啊!还测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