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知晓一切前因后果的王印从伙计们的簇拥之中走出,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叶千寻身边。
直到走到叶千寻身边,王印还是觉得有点梦幻。
不是,怎么回事?这傻小子怎么突然间变仙师了?
这这这....
嘶,这可是仙人啊,自己这种凡人在仙人面前,就和一个蚂蚁没多大区别。
他知道怎么和一个离家出走的臭小子相处,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和一个仙人相处啊。
想了半天,王印还是准备恭敬一点,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自己和这一屋子人的命,而且,似乎这孩子...
不不不,这仙师的脾气还算正常,应该是个能交流的。
想到这,王印不再犹豫
他加快步伐,快步走到叶千寻面前,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但是还没等他下跪,一个被掰成一半的饼子就递到了自己眼前。
王印看的清楚,这个饼子是自己刚刚给这孩子的。
一抬头,看见了叶千寻温和的笑容
“谢谢大叔。”
王印怔怔的接过饼子。
他走南闯北,也算是或远或近的接触过一些仙人,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竟然也会对一个凡人说谢谢。
叶千寻微微一笑,但是也没有说更多。
在和杜预商讨完明天的出行计划之后,叶千寻一个人走回灵官庙的角落之中,重新盘坐了下来。
众人见此,也知道这个仙人应该是个喜欢清净的,故而也没有凑上去打扰仙人。
他们重新燃起篝火,围坐在了火堆旁,低声的讨论着今晚发生的种种事宜。
独自缩回角落的叶千寻屏气凝神,心念沉入心中神庙,手中光芒一闪,《神仙录》出现在手中。
闲下来的第一时间,叶千寻就开始研究起古经上面记载的那门灵官锻鬼术来
不出意外,文字艰辛,佶屈聱牙。
看了半天之后,他才略微看出一点门道来。
总体来说,这式秘术是一个非常繁杂的法术,甚至可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体系了,其核心的要义就是如何用驾驭灵官火,将诡灵锻造为灵官所能使用的诡兵,
这些诡兵的强度,会根据器胚本身诡灵之力的层次而变化,而且还能继承诡灵器胚的诡灵属性。
从某些意义来说,这算是一种掌控诡灵的方法。
而且这些只是目前叶千寻能够理解的部分,后面还有半篇的进阶锻法他现在根本看不懂。
看起来,这是一门特殊的辅助性能力。
叶千寻把目光投向神前火狱之中,那个灵官神像镇压的吊死诡灵,根据古卷的描述来看,那似乎是一个极好的锻兵材料。
想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放弃了现在就尝试的念头。
一来他对这门锻鬼术还不是很熟悉,万一锻兵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另一方面,他现在能提升的方向太多了,还没有到需要靠兵器提升战力上限的地步,尽快进入灵官道,学习怎么掌控灵官火与灵官之力才是当务之急。
叶千寻退出心内神庙,意识归入身体。
灵官庙的大门已经被伙计们用不知道从哪儿拆来的木板给堵上了,虽说庙里有叶千寻这么个强大的仙人坐镇,但是庙外冷风阴嗖嗖的吹着,大家心里也有点打怵。
在如此惊魂的一夜之后,伙计们大多身心俱疲,此刻大多都已经和衣睡去了。
殿内的鼾声此起彼伏。
叶千寻最后扫了一眼之后,盘坐入定,默默的梳理着心中的灵官火脉。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朝阳从门板的缝隙之中照在众人的脸上。
伙计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草草的吃了一口饭之后,收拾了一下大包小裹的行囊,准备启程回家。
那个被吊死黑影落入体内的伙计孙午依旧没有醒,众人当然不会扔下他,所以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准备轮流把他抬回去。
这帮伙计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很足的。
众人准备完毕,一个伙计去叫醒了杜商首,至于叶千寻这边,自然是由与他颇有交情的王印来请。
当伙计们知道叶千寻也要和他们一路去都灵城之后都很兴奋,毕竟有这么一尊仙人在身边免费保驾护航,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仙师老爷,您醒了吗?”
王印蹑手蹑脚的靠近叶千寻,生怕惊扰到他。
叶千寻一夜没睡,单靠打坐调息倒也把精神恢复了过来。
微微睁眼。
“没关系,不用叫老爷,叫我叶千寻就行,或者继续叫我小哥儿也行,无所谓的。”
“好,好的,仙人小哥儿。”
“咱们现在能启程吗?咱们如果现在启程,抄近路的话,差不多今天下午的时候就能走到都灵城了。”
王印如此询问道。
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本来是没准备走这条路的,因为这条路会经过当年七刑诡祸肆虐过的一个区域遗址,那里时不时就会出点诡异的事情。
虽然出事儿的概率不大,但是也没必要冒这个险不是?
但是既然有叶千寻在,那就不一样了。别说只是遗址了,就算是七刑诡祸之一的本体在那儿,他们也能....
额,呸呸呸,乌鸦嘴。
叶千寻点了点头,将四肢百骸之内流转的灵官火收回心中,而后起身走出了灵官庙。
伙计们已经收拾完毕,随时准备整装待发了。
见到叶千寻出门,众伙计们纷纷行礼,背着黄瓷瓮的杜预也靠了过来。
“杜预,你这是?”
休息了一夜之后,杜预变得极其憔悴,眼圈的乌青之色几乎快成黑色了,眼窝周围长满了皱纹,深深地凹陷了回去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
杜预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背后的黄瓷瓮,语气中之中满是苦涩:
“真人的灵官火实在太厉害了,坛神被吓到了,和我闹了不小的脾气。”
叶千寻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那番话,一时之间也有些默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一个词
饮鸩止渴。
叶千寻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道:
“杜商首,你们商队走南闯北,就没想着弄几匹马吗?”
“我们出门的时候是带了一匹马的,大件点的货物都是马牵着的,只是后来在风临城那边卖完货物之后,被城卫以检查货物为名,给扣下来了。”
“不过还好,他们只是要了马,还把我们走商的钱还了回来,也算是幸运了。”
杜预的语气倒是挺轻松。
一匹马确实值钱,但是这样的损失他们还能接受,就当花钱买个平安了。
反正就算没有城卫,也有山匪、市监、法教什么的来割他们一刀,他们也习惯了。
这也没办法。
杜预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姑且算是个法教弟子,自然无人愿意随便招惹于他,但是他既然做了商首,那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妥协了。
朝阳初升,阳光越过荒原的地平线照在伙计们忙碌的背影上。
叶千寻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