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被人像食物一样挑挑拣拣的时候，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们……怎么……敢……这么说！”
李素勃然大怒，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根根暴起，仿佛她衬衣下藏着一个蛇窝，此刻，细长的青蛇正沿着她身体曲线向上爬。
黄金瞳轰然点亮！
磅礴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压瞬间填满Aspasia餐馆每个角落。
苏晓樯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自头顶蔓延至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在与李素目光相交的刹那，她竟生出了一种被猛兽盯视的错觉，本能地想要缩起脖子，逃离现场。
“别怕，没事的。”
路明非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顿时消散，然而这一紧一松之间，苏晓樯耗费大量的心神，她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鬓边的发丝也贴在了脸颊上。
“擦擦汗吧。”
路明非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印有肯德基标志的纸巾，递给苏晓樯，但苏晓樯没接，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之中，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身上有点发软，你替我擦吧。”
“好。”
路明非看着苏晓樯，此时她嘴唇发白，脸色憔悴，好似从古画中走出的林黛玉，浑身上下都写着“楚楚可怜”四个字。
路明非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晓樯。
记忆中的苏晓樯，是那般耀眼夺目，如同翱翔天际的仙鹤，肆意舒展自己的美貌与才华；又似寒冬中的一枝孤梅，即便面对凛冽寒风与万丈冰崖，也要傲然绽放，不屈不挠。
然而此刻，这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女孩，在混血种那不经意的一瞥之下，竟似被抽去了所有色彩，变得苍白如纸。
被权与力侵蚀的世界，真就容不下一点美好的东西吗？
路明非心中默然。
他缓缓展开纸巾，小心翼翼地为苏晓樯拂去额间晶莹的汗珠，动作细腻温柔，仿佛是在擦拭一件珍惜的青花瓷器。
偌大的Aspasia餐馆里，仅有一盏烛台发出微弱的光芒，借着烛光，苏晓樯偷偷看向路明非的侧脸，被造型师精雕细琢过的脸庞棱角分明，完美的好似古罗马的雕塑，感受到路明非的目光袭来，她赶忙闭上眼睛，脸上迅速泛起淡淡的红晕，宛如一朵初绽的桃花。
“好些了吗？”路明非担心苏晓樯在混血种的威压下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日后的性格和生活，在擦拭汗珠时，还特意往她体内渡了一些生灵之金的生命力。
“好多了。”苏晓樯小声回答，声音细如蚊蝇。
见苏晓樯脸部因惊吓而收缩的毛细血管舒展扩张，血液流速恢复，脸色重新变得红润光泽，路明非轻舒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李素。
“大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既然一直把别人比作某种动物或食物，那么作为食物链条的一部分，你觉得自己就能逃过被更高级掠食者吃掉的命运吗！”
路明非的话如手术刀一般精准地刺中李素的痛点，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扭曲青筋几乎长满她姣好的脸颊，稍显暗淡的黄金瞳中怒火燃烧，仿佛要化作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
“你们懂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只是听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就破防了吧？”苏晓樯也瞪着李素，柳叶般好看的眉弯出刀锋的弧度，报仇完全不隔夜。
“你们这对狗男女！”
李素手指两人，脸上的青筋如蜈蚣般扭曲蛹动，她的嘴里忽然吟诵起源自太古时代的悼唁，声音宏大森严，让人不由联想到祭祀与死亡。
“言灵·阴雷！”
餐馆里骤然惊起一阵刺骨的寒风，寒风流过榆木地板，穿过明代沉船，旋转着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小型气团。
巨大的枝形吊灯在风中摇曳，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叮当声。
“给我去死吧！”
气团变得不稳定起来，内部的风元素在言灵的影响下变得极端狂暴，它颤动着，好似一枚即将炸开的手雷。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手雷即将炸开的瞬间，一个男孩突然出现在李素身边，在场几乎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除了路明非、楚子航、夏弥），只见他伸手抓在气团上，轻轻一捏，透明的手雷便溃散开，化作温柔的风，席卷四周。
“医生说了，你得按时吃药。”男孩看着“丑陋”的妈妈，轻叹一声，一记手刀切在她后脖颈处，将她砸晕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妈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男孩扶着李素，向路明非他们重重地鞠了一躬。
“你妈妈这是？”
“她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男孩犹豫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和什么？”路明非的声音坚决而冷漠，仿佛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下达“你必须回答我”的命令。
“严重的基因缺陷。”
男孩扶着李素走到长桌前坐下，长桌上烛光摇曳，晃得他的脸色明暗不定。
……
“基因缺陷？”
透过狙击枪瞄准镜监视Aspasia餐馆的酒德麻衣一愣，白天的时候，她跟薯片一起调查过李素的生平，在那一连串华丽的简历中，并没有提到过这些。
“这个小帅哥在撒谎喽。”耳机里传来薯片妞的声音，对方懒洋洋地，声音含糊不清，似乎在嚼着什么酥脆的东西。
“你查到新东西了？”
“我查到了李家老太爷的真名。”
“查到就快说，我这边可是吹着冷风呢。”
酒德麻衣此刻正趴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大楼名叫永安大厦，位于Aspasia餐馆的正东方，直线距离八百米左右。
这是酒德麻衣能够找到的最佳狙击位置。
“李老太爷对外的名字一直都是李鸿，但是在公元1900年9月，他曾经短暂的用过一个假名字，或者说，那才是他的真名。”
“1900年9月？你是说？”酒德麻衣瞳孔收缩成线，后背阵阵发冷。
“李雾月，或者说嵬名雾月。”对面的声音淡淡的，丝毫没有正在探讨“世界级”秘密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