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
“大人，昨夜又跑了七十几人。”张源一脸担忧的对吴江说道。
王同亦是满脸焦急道：“大人，得想个法子啊，若是任由下面的人这么跑下去，。
时候咱们可就没实力和蒙古人谈了啊！”
“慌什么？看到这一车车的兵器没，只要咱们把这些东西交到达延汗手里，达延汗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蒙古人要和朝廷开马市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铁锅、茶叶还有粮食吗！
把东西交出一部分给他们，他们自会优待我们。
记住，火药和鸟铳不能交，这可是我们保全性命的根本。”吴江信心满满地说道。
“可是大人，若是蒙古人不接受我们，他们强抢怎么办？”张源开口问道。
吴江闻言‘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忘了，大明边军可不只我们靖虏卫一家卫所吃空饷。
只能说我们吃得比较多运气不太好被锦衣卫给发现了。
你们想想，若是其他卫所的将领知道我们因为吃空饷的败露而投了蒙古，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和我们一样也想要投去蒙古。
若是我们把这里面的道理和达延汗说清楚了，你们还会觉得蒙古人会强抢吗？
千金市马骨的道理我想达延汗还是懂的，到时蒙古人把我们奉为座上宾也是有可能的哈哈！”
“大人深谋远虑，我等不及大人万一啊”张源听后拱手恭维道。
“休说这些废话，下去好好巡视，稳定军心，不要再让人逃跑了。
跟着我们出来的人马本就不多，说到底还得是手上有人才有底气去和蒙古人谈。
要不然就是羊群自己送入狼口了！”吴江摆手吩咐道。
“属下遵命！”
待得张源和王同走后，马车里刘氏掀起帘子对吴江问道：“夫君，我们还能回去吗？”
吴江闻言只是沉默，看向远方，也不答话。刘氏见状便放下了帘子，抚摸着儿子熟睡的脸庞，两串泪珠滴落在了儿子的额头上。
“大人，这就咱兄弟俩了，也没旁人。
咱哥俩交个底，你说刚才吴大人说的话能信吗？”王同策马靠近张源说道。
张源闻言转头深深看了王同反问道：“你觉得呢？”
“当初可是他仗着自己姐夫是陕甘总督才肆意吃空饷的。
我还记得他把银子放在咱哥俩面前说着‘要么以后同富贵共患难，要么再不相见！’。
这话里的意思谁不明白啊，咱哥俩这是被逼着同流合污啊！”王同低声埋怨道。
张源听后转头看向四周，一望无际，远处草原与天色相接。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行走的队伍和天上的飞鸟再无一物。
空！太空了！空得让人恐惧！
“为时已晚，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张源叹气道。
王同环顾四周低声道：“大人你也看到了，这些士兵刚开始跟着我们走一是因为做的坏事多了不跟我们走不行，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二是因为被裹挟着不得不跟。
整个靖虏卫几千人马跟过来的才刚刚两千，去掉那些被裹挟跟来的我估计也就一千多点人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
要是他说的不准，这点人蒙古人一轮攒射就死得差不多了，到最后咱们估计都得丧命。
若是我们杀了吴江，回去当个流匪也比投去蒙古好啊！”
“你想错了，若是投去蒙古，身边尽是异族，下面的人才会紧紧围绕在我们身边，只有抱团取暖才能生存下去。
若是回去，我敢和你打赌，不出半个月，我们的项上人头便会挂在那城墙之上。
人啊，一旦有了退路，便不会再往前走了。
而他们的退路，就是我们的死路！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不要再说了。”张源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人，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要做茹毛饮血的野人吗？”王同低声怒吼道。
“你想的太远了，若是活都活不下去，哪里来的子孙后代！”张源低声喝道。
以后也是有可能回去的吧，那就是蒙古人把大明灭了。要不然就再也没有回去的路了。
深夜，寒风呼啸。
“李哥儿，你说刘叔他们能活着回到固原吗，这么冷的天不得冻死在路上啊？”
被裹挟北去的兵勇刘二狗对李蛋问道。
“俺也不知道啊，刘叔他们把前几天剥下来的羊皮偷走了，了。
脚程快一些的话想必是能够找到某个村子歇脚的吧？”李蛋不确定道。
刘二狗听后撇了撇嘴说道：“你别搁这骗俺了，离得近的村子哪还有什么人啊？都被鞑子杀怕了早跑完了。”
“我只说找到某个村子歇脚，我说那村子里有人了吗？”李蛋反驳道。
“那没人的话刘叔他们饿了可咋办啊？”刘二狗担心道。
李蛋闻言拍了下刘二狗的脑袋说道：“别瞎担心了，刘叔他们不会饿死的，他们找东西吃的本事可高着呢！”
“早知道俺也跟着跑了。”
“你有那个胆吗？被抓着了就是死！”
“那也比投去蒙古人强，俺爹娘就是因为蒙古人打草谷把粮食都抢走了，为了让俺活下来才饿死的！”刘二狗愤恨道。
“嘘！别说话，外面有动静！”李蛋捂着刘二狗的嘴在耳边说道。
“什么人！别跑，给老子站住！”帐篷外传来了兵卒的喝骂声以及弓弦声。
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大，炸营了！
李蛋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起身对刘二狗说道：“走！咱们回家！”
刘二狗一听猛然起身道：“李哥儿，你说怎么回？”
“趁外面乱，咱们又靠近骑兵睡觉的地方，出去悄摸着找到一匹马，骑上就跑！”李蛋解释道。
“李哥儿，你会骑马吗？”
“老子以前没少被骑马的那群人宰，骑过几回，过了把瘾。别废话，跟我走！”
不多时，李蛋猫着身子走到拴马的地方，看到还有几匹高头大马在那打着马鼻。
挑了一个看上去最健壮的，一脚踩上去翻身上马后便招手让刘二狗过来，将其拉上马背后二人一路向南。
片刻后，吴江三人望着混乱的营地和零散的兵勇相顾无言。
庆阳驿站，一阵马蹄声急速传来。
“靖虏卫反叛逃往蒙古！换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