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德心潮澎湃幻想着将来能像汉武帝一样建立不世之功的时候。
杨一清等三人却是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皇上他这是要做什么,要与蒙古人开马市的是他,现在命玄武卫北出边关的也是他。
这样做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大明言而无信,置我大明颜面于何地?简直是如同儿戏,荒唐至极。
应宁兄,借你府上车马一用,老夫要进宫问个清楚!”费宏怒声说道,转身拂袖就要离去。
杨一清与杨廷和见状连忙拉住费宏,将其摁在椅子上说道:
“子充,莫要这般急躁。你想想与鞑子开马市皇上当初已是答应了。
皇上必不会无故进攻鞑子损害其威望,想必定是鞑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使得龙颜震怒。
你若是如此这般进宫询问,怕是会火上浇油适得其反啊!”
杨一清开口劝解费宏后与杨廷和相对而视,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开马市是皇上与自己二人所支持的,即使皇上再是一意孤行,也会与自己二人提前商议一番才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费宏闻言顿时清醒了许多,遂对二杨拱手道:
“多谢两位大人提醒,方才老夫闻之失态,还请两位大人勿怪。”
“子充见外了,走吧,咱们三人这就一同进宫向皇上询问此事。
受先帝顾命,老夫从不敢懈怠。”杨一清突然伤感道。
费宏、杨廷和二人闻言亦是神伤,自己受先帝器重,辅皇上治国。
若是丢了江山社稷,自己又有何脸面去见先帝,必被后人耻笑!
二人遂对杨一清说道:“大人,请!”
杨一清见状回道:“不必如此见外,如今你我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还要守望相助才是!”
“大人所言极是!”
就在杨一清三人乘坐马车急匆匆进宫之时,草原上寒风凛冽,雪花肆意飘落,一串长长的队伍绵延不知多少里。
李六的妻子崔氏用背拖着吕山的妻子王氏一瘸一拐的走在雪地里,原本还算干净的脸上现在已满是冻疮。
刘氏瘦弱的身形即使没有全部压在她身上,汗水也还是打湿了她枯黄的头发。
“妹子,把嫂子放下吧,嫂子不想走了,嫂子走不动了!”
面无血色的王氏在崔氏耳边说道,声音细弱蚊蝇。
若不是王氏靠在崔氏的背上,风声便会送走她的话语。
在鞑子士兵疯狂发泄兽欲的蹂躏下,瘦弱的王氏早已迈不开脚步。
最后还是身形稍壮的崔氏将其背在身上,两个妇人相依为命。
若不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女,两个妇人怕是早就撞墙而死以保自己的名节。
现在王氏真的走不动了,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再也不能给崔氏分担,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崔氏背上。
她能感觉到,崔氏的身体在打颤。
再这样继续下去,原本还能活下去的崔氏也会被自己拖累死。
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或许母子俩还能有相见的那一日,不能拖累人家啊。
但是自己怕见不到小花了!
就在王氏伤感的时候,崔氏突然把她往身上颠了颠,好能够背住她。
“嫂子,说什么胡话呢!俺要是把你丢下,以后俺当家的知道了还不得把俺打死。
那一年要不是你和山哥儿给当家的一口粥,俺全家都饿死了,哪还活得到现在。”
王氏在崔氏背上感受着她粗重的呼吸,眼含热泪却说不出话来。
“嫂子,说个话啊嫂子,你莫要怕俺累,只要一有人和俺说话俺就浑身有劲!”
王氏闻言强笑道:“李六哪敢打你,怕是你把他打死还差不多。
真不知道你怎么长的,没见你吃多少,却长得比男人还壮实。”
“打俺记事起俺爹就俺这一个闺女,说是还有一个哥,被拉去当兵鞑子害死了。
打小俺爹就没缺过俺吃的,长得壮。六哥有东西也让着俺吃,嘿嘿!”
“妹子,你说二蛋和小花他俩还活着吗?”
“嫂子,你放心好了,他俩肯定还活着呢!
二蛋跟他爹学得一手好活,小花又那么会伺候人,肯定活得比咱俩好。”
听崔氏这么一说,王氏的心气神也提起来了,眼里闪着微弱的光。
自己死了无所谓,小花一定要活着,不管怎么样,总得在这世上给山哥儿留下一个亲人不是。
如果山哥儿死了,看到小花和自己一起下去,想必他心里也会怨恨自己的吧。
蒙古王庭。
达延汗面无表情地拨弄着眼前的炉火,不时地切下一片烤得刚刚好的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满都海哈屯将阿尔苏掳来的茶饼碾碎放入沸腾的羊奶中微微搅拌。
待得茶叶的身形舒展开来,便将煮好的奶茶倒在杯中放在达延汗面前。
达延汗见状对满都海哈屯微微一笑,转头便看向帐中面色不渝的几个儿子。
四子阿尔苏奉命南下后攻破了平凉,但亦是损失惨重,遂返回了草原。
阿尔苏虏获的财货人口属实让人心动,自己的五子斡齐尔、六子阿勒楚、七子阿尔博得知自己命阿尔苏南下的消息后纷纷赶来王庭,埋怨自己这个当父汗的不公。
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啊,战机稍纵即逝,若是等他们召集兵马再南下的话,了。
恐怕大明军队早就把靖虏卫叛逃撕开的口气封上了。
也就是阿尔苏攻破平凉城后知难而退,这才能够平安返回草原。
以往打草谷的时候太顺利了,他们一个个地都以为明廷的军队像圈养的羊一样好欺负。
他们错了,若不是有那叛逃而来的汉人出谋划策。
再加上明廷的韩王好大喜功,恐怕阿尔苏的人头早就挂在平凉城门上了。
“父汗,您不让我们出兵南下我们听您的,现在阿尔苏回来了他所掳获的粮食人口是不是也得分给我们一些。
不要说他阿尔苏,就是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人南下都能把平凉城攻破,掳获的粮食和人口也定会分给父汗和兄弟。”斡齐尔不满道。
达延汗闻言怒喝一声:“住口,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汗吗?
此次阿尔苏南下损失惨重,其所掳获的东西全部归他所有。”
“父汗,您不能如此偏心啊,父汗!”
“就是,我们几个南下照样能攻下平凉,必不会像他这样无能损失惨重!”
三兄弟口中还在嘲讽着,阿尔苏听后面无表情,达延汗则是青筋勃起,正欲发火,只见账外来人说道:
“启禀大汗,派去明廷边关游说的人全部被斩首,首级挂于城墙之上示众!”
达延汗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指着他的几个好大儿喝道:
“你们不是说本汗偏心吗!说阿尔苏无能!
好,本汗给你们机会,现在就去召集猛士,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