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陈亮没有拥兵自重的意思，那是假的。
身为后世人，陈亮自然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乱世之中，军队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就像是你在分公司手握大权，手下都听你的，事业蒸蒸日上。
突然总公司一个调令，让你去一家快要破产的分公司任职，你会去吗？
而且听说总公司里人事斗争激烈，十分混乱，你是不是更想稳妥点，留在原地。
陈亮出门，心道这雒阳果然和自己八字不合，这会连何进也一起得罪了。
时间尚早，陈亮带着枣祗在雒阳城里闲晃散心。
虽然陈亮总觉得雒阳和自己不合，但还是对这座城市的繁荣十分向往。
天下城池，无出雒阳其右者。
既然来到雒阳城，还是要好好逛一逛。
就当是打了半年仗，放松一下。
陈亮在雒阳大街上逛了逛，不知怎的，又来到了之前卖书的地方。
陈亮还记得摊主，摊主已经不记得陈亮了。
陈亮看见摊主，开口挪揄道：“现在还卖伯喈先生的藏书吗？”
摊主一愣，旋即说道：“蔡家这些日子可不好过。
听说之前蔡家小姐去了河东卫家，在卫家大闹了一场。
后来卫家把蔡小姐这件事传的满城皆知。
蔡小姐本来就有克夫的谣言，现在又多了一个出手伤人，不尊女诫的名声。
所以客官，这些书都是伯喈先生家的藏书，便宜卖了，买三送一，只要一万钱。”
摊主先是说起蔡家的八卦，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带货。
陈亮笑了笑，就当是这次又在雒阳遇见故人了，准备掏钱买书。
“又是你这厮，借着蔡家名号招摇撞骗！
之前叫你好好卖书，放你一马，今日又来骗人。”
陈亮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素色曲裾的姑娘，曲裾上用银线绣着花卉纹样。
妆容不是时下流行的啼状，而是更接近武帝时期的白妆，就是仅以妆粉敷面，不施胭脂，有些先现在的伪素颜妆。
姑娘妆容淡雅，衣着清秀，看上去像是一朵荷花一样清丽。
但是，让陈亮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姑娘直接上前抓住摊主肩膀，手腕向里一拉，低下伸腿一拌，摊主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姑娘不依不饶，作势欲打，此时旁边的丫鬟才上来拉住自己的小姐。
“小姐，这么多人呢？咱们最近可不能在惹事了。”
姑娘一听这话，火气又大了三分。
“什么叫惹事，明明是他死不悔改，还借着我蔡家的名号来卖书骗人。看我这次不打死他。”
姑娘骑在摊主身上，就要动手。
陈亮见姑娘还要动手，赶紧上前，想要拉住她。
没想到姑娘力气贼大，陈亮没拉住，自己反而摔在地上。
眼看陈亮摔倒，周围亲兵把刀剑拔出，围住这主仆二人。
枣祗上前拉起陈亮，护在他身前。
“干什么？想打群架是吗？姑奶奶奉陪到底。”
说完，姑娘站起来，撸起曲裾的袍袖，露出两条白嫩的胳膊。
陈亮拍拍身上的土，赶紧说道：“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快收起来！”
周围亲兵这才把武器收回去。
“这位小姐，是在下这些侍卫失礼了。
至于这个摊主，我知道他卖的不是伯喈先生的藏书。
只是半年前我来过雒阳，见过这位摊主。
今日没想到还能再见，有些缘分，这才想给他开开张。”
陈亮施礼道歉。
姑娘面色微霁，把袖子放下来，说道：“你这人也是个傻的，明知道是个骗子，还给他钱。”
“不过是一时兴起，一万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却能让他在雒阳好过一阵。”陈亮笑道。
“哼，烂好人。你这样送钱给他，却不又是鼓励他去招摇撞骗，欺骗别人。
别人又不像你这样有钱，而且那些被骗的人还来找我们蔡家的麻烦！”
姑娘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生气起来。
陈亮看着眼前的姑娘气鼓鼓的样子，不觉得讨厌，只觉得有些可爱。
“姑娘教训的是，是在下想当然了。
姑娘说我们蔡家，莫非你是蔡家的小姐。”
一旁的丫鬟说道：“我们小姐就是蔡家的小姐。”
姑娘说道：“家父正是蔡邕，蔡伯喈。
我看你身边亲卫众多，穿着不凡，想必也是雒阳的世家子弟。
你应当听过我的名号，今天我不高兴，你赶紧走吧，别惹我生气。”
陈亮看姑娘这个年纪，应该就是蔡邕的大女儿蔡琰了，没想到一代才女竟然变成了如此样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蔡琰看着陈亮一直看着自己，恼怒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是吗？”
陈亮刚才只是在愣神，没想到被误会了。
“蔡小姐，我只是...”
“算了，同你这种登徒子没什么好说的，还不让开！”
没等陈亮说完，蔡琰便带着丫鬟走了。
陈亮无奈一笑，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认为成登徒子了。
罢了，罢了，谁让自己不太占理呢。
陈亮看着还趴在地上的摊主，拿出一万钱给他。
“换个生意吧，以后别再骗人了，也不要再败坏蔡家的名声了。”
摊主赶紧爬起，结果钱。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人以后肯定不再招摇撞骗，败坏蔡家名声了。”
“那我有件事问你。”
“公子您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摊贩拿了钱，咧着嘴说道。
“你跟我说说这位蔡小姐的生平，还有蔡家最近遇到的事。”陈亮问道。
“那公子您可是问对人了，别人还真没有我知道的多。
我就靠着蔡家的招牌挣钱，所以蔡家的消息我可是都清楚。
这位蔡小姐从小就不怎么爱念书，而且体格随了他父亲，十分能打。
仗着自己是个女子，还有伯喈先生受到朝廷看重，整个雒阳城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都打过。”
“就没人管管她吗？”陈亮问道。
“这些被打的世家子弟也是要脸的，要是回家说自己连个姑娘都打不过那该多丢人。
后来到了年岁，被许给了河东卫家的二公子。
但这位卫家二公子是个肺痨鬼，还没成亲就死了。
这就有人谣传，说是蔡小姐克夫。
去年，蔡小姐去卫家退婚，卫家不许，非要让蔡小姐为那死去的卫二公子守寡。
结果蔡小姐大闹卫家，这又落得个悍妇的名号。”
说道着，摊主也是揉了揉自己身上的伤。
“那伯喈先生就不管吗？”
“别提了，伯喈先生得罪人了，一直躲在吴会之地不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