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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华夏,巍巍昆仑,这昆仑山自古便是万山之祖,天下龙脉,不管山川巨变,沧海桑田,而昆仑一直如擎天巨柱一般矗立于华夏大陆极西之地。据说其上便是西王母行宫所在,所有人间生灵心中的朝圣之地。

昆仑余脉向东延伸,山川渐缓,与祁连余脉大通山,日月山相汇,断层陷落,积水成湖,其大如海,其色碧青,唤为措温布,意为青色的海。

却说那日月山下,有一道溪水,与多数因地势自西向东流淌不同,偏偏自东向西注入措温布,河边山侧,有一部羌人,不知在此定居了多少年,据部落中年岁最大的老人说,本族原来是昆仑后裔,世代替仙人守护山门,后因仙界大变,昆仑封山,才被驱逐离开昆仑。换句话说也是因此全族得了自我生息的自由。此处山势平坦,水草丰美,整族在这片山水之间一落脚便是上千年了。

“阿爸,过几日便是措温切波,这次阿弟阿妹也可跟着去吧?”一个年轻壮实的青年对着一位正在打磨白石的中年男子问道。

“达扎,你弟妹要去便跟着吧,他俩也大了,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倒是你小子可要给我朗日村争气,那羡日家的女娃我也是看着顺眼,听说临近几个村的小伙子们都中意她哩!”中年人对着儿子打趣道,言语之中看得出对这个孩子很是骄傲。

“放心吧,阿爸,莫说月儿妹子早就对我有意,便是我这双拳头,也便揍得那几个家伙不敢与我争抢。”青年越朗达扎自傲的说道,完了还用力扬了扬双拳,迎风舞了两式,拳风似有虎啸龙吟一般。看着阿爸对自己眼神中尽是溺爱笑意,达扎便嬉笑又道:“阿爸,我若取了这次措温切波的‘北嘎’,便与月儿妹子成亲,你说可好?”

中年人哈哈大笑:“好,都依你,早日成亲,给老子多生几个娃娃,我越朗嘎布的种都是好汉,你老子我二十年前便是‘北嘎’,这次便看你小子的啦。”

青年达扎连连笑着应下,眉目间全是喜悦之情。

“不过,措温切波是我海西州五年一度的盛事,切不可招惹其他事端,出手较技也不可赶尽杀绝,惹得族内的长辈们不喜,你要管束好你那弟弟妹妹,这次我陪你们前往,以后我便不去啦。”中年嘎布交代了一些参会的注意事项,便又专心打磨起手上那块白石。达扎也是认真记下阿爸的嘱咐,紧跟着就去找自己弟妹报喜去了。

羌族历来崇拜白石,每一家的碉楼顶处都放有一块白石,每逢重要节日都要例行祭拜不能怠慢的。嘎布身为朗日村族长,也是本村第一高手,曾在年轻时候闯过昆仑公嘎尔九别峰,虽然安然回来,却浑身是伤,仅带回一方白石,至于为何受伤,他却一直未曾与人说过。嘎布一直认为这块白石乃是真正受过昆仑仙气滋养的灵石,一直藏于暗处未曾取出,今年建了新碉楼,才舍得把这块灵石请出来,准备打磨一番之后置于楼顶常行祭拜的。

措温切波是这方圆几千里,措温布大湖周边所有部族五年一度的共同节日。据说当年大家同属昆仑治下,后来天外魔神降世,昆仑众仙拼死抵挡,死伤无数,最后胜负谁也不知道。山下残存属民不得不离开世代守护的昆仑,来到这措温布湖畔,繁衍生息了下来。最早的措温切波便是各族部集中纪念家乡昆仑的祭典大会,延续至今慢慢成了各部交流联姻甚至物品牧区交换的盛会。

如今,每次措温切波最重要的项目除了祭祖,便是青年男子“争石”,所谓“争石”其实就是每族部可选三名二十岁以下的青壮男子,在相关规则之下争夺白石的项目,夺魁者被称为“北嘎”,公认各族青年的最强者。还有便是各族适龄青年男女需在长辈见证下举行成人礼,女子行穿裙礼,男子行穿裤礼,成人之后不再限制饮酒婚嫁,男子也要负责本部的狩猎防御事务。措温切波算是各部族青年男女最集中的地方,若是有年轻男女心生好感,彼此心仪,便可交换信物,谈及婚嫁,其他人等均不可强行干预阻挠,倒有点自由恋爱相亲大会的意思。

而每次的“北嘎”,不仅会获得丰厚的奖赏犒劳,也是各部年轻女子追捧求爱的首选。各部族年轻男子也会以此为目标激励自己习武强身,不负昆仑苗裔威名。

转眼几日过去,便到了本届措温切波的日子。天还没亮,达扎和弟弟越朗扎西,阿妹瑶珠便早早起身,各自穿戴好为了成人礼准备的崭新衣裳,连同同村的另外七八个青年男女一起来到越朗嘎布屋外,恭敬守候。

嘎布夫妻其实起的更早,祭拜完白石之后,看见屋外本村的后生们,两人迈出门外,笑道:“你们这些娃娃倒是心急。”达扎兄妹喊了一声阿爸、阿姆。其他的年轻人也纷纷躬身行礼:嘎布伯伯、姆娘。

嘎布夫妻颔首回礼,达扎的阿姆名叫兰彩,当年是措温布湖畔的一朵花,嫁了嘎布之后却很少用自己的本名了,她笑着给这些孩子装好几天的干粮,又拉着几个女娃去一边谈起了私房体己话,时不时传来一阵嬉闹扭捏的笑声。

达扎问道:“阿爸,此次阿姆不去吗?”

“不去啦,你阿姆当年的风头比你阿爸更甚,现在是你们这些小崽子的热闹,若非是不放心你们,我也不想动哩,若是你能接过这村长的位子,我便自在欢喜多了。”嘎布笑道。

其余几名年轻人似乎也听过兰彩当年事迹,都笑闹着对达扎打趣道:“达扎阿哥,当年嘎布伯伯可是凭着措温切波最年轻‘北嘎’才擒获了兰彩姆娘的芳心,你可要加油啊,不然那月儿小阿妹我们几个也是看着欢喜哩,到时夺石我们可不会与你谦让的。”

达扎也不气恼,嘻嘻笑着回道:“看来这几日你们几个被我揍得还不够啊,等到时夺石你们可别拖了咱们朗日村的后腿,我便央你们几个的阿爸打断你们的腿哩。”

几个青年纷纷不满与他嬉闹一处,其中一个叫孜山的黑状青年时不时的瞄着瑶珠偷看,被发现又是一阵笑闹。

众人言语一阵,在兰彩各种嘱咐之下便上路了,朗日村相聚措温切波之地并不太远,众人便一路踩着晨风露水步行而去。五月天里,尚未破晓的晨间稍有微寒,众人一路轻言欢笑,也是惬意自在,路上男女们不停追问嘎布往年措温切波的趣事,嘎布也一一作答,顺带也说了些许其中规矩忌讳,一众年轻人也都暗暗用心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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