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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恩师是多虑了。”

李善长凝视着夸夸其谈的胡惟庸,心中默默叹息。

在深深的思索中,朱元璋不禁怀疑自己当年收下那个门生的决定是否明智。

每次这个问题浮上心头,李善长内心便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忧虑。

奉天殿内,朱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目光落在书案上“胡惟庸”这个名字上,心情无比沉重。

草率地罢免宰相会引起朝堂的动荡,尤其是那些文臣的强烈反对。

虽然他并不担心这些人敢有什么实质性的反抗,但千古的骂名让他难以决断。

思绪纷扰,朱元璋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息,拎起一瓶酒,踏上了前往后山钟山书院的路。

往昔,他并未感觉到身边缺少出谋划策的人,毕竟周围总是不乏智囊和猛将,家中也有马皇后的支持,让他这个皇帝做得颇为安心。

然而,自从动了罢免宰相的心思,他突然惊觉,四周竟无一人能在这件事上为他指点迷津。

徐达大概只会含糊其辞,文臣们若是得知此事,恐怕会以死相谏。

朱标虽然能提出些看法,但终究太过年轻,缺乏深思熟虑。

在反复权衡后,朱元璋认为,唯一能帮他解开这个死结的,唯有钟山书院的秦放。

夜幕低垂,朱元璋手提美酒佳肴,踏进了秦放的院落。

“秦兄,出来喝酒啊!”

秦放从屋内步出,眉头轻皱:

“村长,何故亲送酒菜?”

朱元璋试探性叹息:

“唉,心中苦闷,难以言表,在这村中,竟无一人可诉衷肠。”

他边说边倒酒,一脸的无奈。

秦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轻笑道:

“莫非是底下人阳奉阴违?”

朱元璋惊讶地竖起大拇指:

“秦兄真是料事如神,我还没说,你就洞察一切了。”

“与村人难以启齿,却愿与我说,自然是因为村长你恐得罪人矣。毕竟,总有人不遵号令。”

朱元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说:

“秦兄,直说了吧,这村里有个老胡。”

“我本分身乏术,自家的琐事已是不暇,便让老胡代为料理村中事务。”

“起初,老胡还算得上是得力助手,但近段时间,他却处处与我作对。”

“实则不独老胡,村中众人已习惯了他的打理,这才是难处。”

要知道,这后世的宫斗剧,秦放也是没少看。

‘黄村长’如此一说,自然了解症结在哪儿。

“看来您的不满并非针对老胡,而是渴望未来不再有人挡您的路,对吧?”

朱元璋被一语中的,尴尬中带着笑意回应。

“秦先生果然高明,一语中的啊!”

秦放为自己斟满酒,微笑着说:

“方法确实有,但您确定自己能够承担得起这份辛苦吗?”

朱元璋傲然回答:

“吃过的苦还少吗?如果不是老胡拖后腿,我那些村民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强!”

“哈哈,您难道不觉得您和大明皇帝朱元璋颇有相似之处吗?”

这话一出口,旁边随行的几个太监立刻神色大变。

朱元璋一个示意,他们便知趣地退到了院外。

这些话已经超出了他们应该听的范围。

朱元璋带着疑惑问秦放:

“哦?我怎地像朱元璋了?”

秦放不慌不忙地回答:

“朱元璋不也是觉得宰相挡了他的路,借胡惟庸案废除了宰相制度吗?”

“胡惟庸也就糊里糊涂地成了历史上最后一位宰相。”

这番话让朱元璋瞬间紧张起来,甚至开始怀疑秦放是否真的瞎了。

“秦……秦先生,那朱元璋,他最后做到了吗?”

秦放边夹菜边淡然道:

“成与未成,有时就是一线之隔。”

“此话怎讲?”

“你看朱元璋,出生贫寒,自己能吃苦,处理国事得心应手。但他的子孙,生长于深宫之中,哪里能继承他的勤奋?所以,他的儿子一登基,就设立了内阁。”

“最初,内阁只是辅佐皇帝处理政务,并无大碍。但元璋勤劳,他的儿孙也勉力跟随。”

“可到了第四代、第五代,都是在锦绣堆里长大,他们如何能忍受彻夜批阅文书的辛劳?于是,内阁的权势日盛。”

“到了张居正执掌内阁,你知道他怎么表态的吗?”

朱元璋下意识地将话题中的儿子误认为是朱标。

心中不快,想道:标儿啊,你竟也学会了这等叛逆之言!

他没好气地说:

“我哪里知道!”

秦放抿了口酒,接着说:

“他曾言:我非相……”

朱元璋听到这,眉头不禁放松了一些,冷笑一声,举杯道:

“还算他有自知之明!”

“却是‘乃摄也’!”

“啊!”

朱元璋一口酒喷出,紧接着剧烈咳嗽,气息稍定。

此刻,他感觉气血翻涌,心中怒火中烧。

“叛逆之徒!奸佞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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