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
独立1连全体官兵抬起右手,朝着埋葬在飞鹅岭山顶的战友们告别。
承平安捡起一块炸毁的碉堡石块放在陈星玖的衣冠冢前。
“兄弟,走好!”
“鸣枪!”
砰!砰!砰!...
“报告!”
重新收拾心情的承平安来到【攻打惠州站前指挥部】,各位大佬正在讨论攻占惠州城的最后部署。
“报告长官,飞鹅岭高地已于今日凌晨被我独立1连占领。”
屋内巨大的惠州城沙盘摆在房屋中间。
周边围着不少参谋正忙着标记。
他们听到承平安的回报,将飞鹅岭高地插上红旗。
这时,从沙盘上已经清楚的可以看到,陈炯明旗下的惠州城周围插满了象征着东征军的红旗。
东征军分三路将惠州城团团包围,拿下它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惠州城守将杨坤如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为了防止城门被攻破。
他用巨石封死惠州城门,彻底打消东征军打开城门的想法。
只留下靠近东江的城门开放。
并在江面早早架设起浮桥,作为惠州城破后逃跑的退路。
陈炯明为了守住惠州城也是下了血本。
答应给惠州守军20万块大洋的犒赏,并且补发守军两个月欠饷。
参与守城有功的战士们皆给予丰厚的奖励,更是明确按照歼灭人头算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惠州城的全体官兵已经做好死守城池的准备。
东征军显然也察觉出来,所以承平安占领的飞鹅岭显的尤为重要。
“好!”蒋校长闻言叫好,“要攻打惠州城,必须先夺取飞鹅岭,这是正确的。
这样咱们的炮兵阵地就可以建在飞鹅岭高地上,对惠州城进行炮击。
通知下去,速让贺队长命炮兵师拉上飞鹅岭高地,将炮口对准惠州城。
舍辅琴科,需要麻烦你去指导。”
从苏联前来援助的舍辅琴科被任命为东征军炮兵顾问。
随行的还有苏俄顾问切列凡诺夫和工兵工程师雅科夫列夫。
他们需要亲赴飞鹅岭侦查惠州城防守情况。
“承平安,你带他们去飞鹅岭上看看。”
“是!”
承平安领命而去。
刚结束战火的飞鹅岭还残留着血腥和火药味。
炮兵顾问舍辅琴科眺望远处的惠州城,大致计算了距离,随后与同伴讨论。
“这里离惠州城有大概250米的距离···”
“不是250米,是300米!”
承平安打断了他的话。
“嘿,小子,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
舍辅琴科恼羞成怒的指着他的鼻子。
“如果你没有说服我的理由,我将会向蒋校长如实汇报。
误差50米,将会导致多少战士死亡,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承平安笔直的站直身体,平举右手握紧拳头,大拇指向上翘起,用左眼对准被炸毁的碉堡,随后闭眼后用右眼望向惠州城。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出结果。
最后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这是利用自体测距,目测纵向距离,非常适用于现在的直瞄炮上。
脸上有道白色疤痕的炮兵团团长嘴里叼着根烟,没所谓的说,“你俩争论有啥意思,到时候我先抬300米的距离,打着打不着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11日东征军第二纵队攻城军各部抵达惠州城郊,其第二师第四团占领附近村庄,清理西湖西岸高地守军,拟进攻北门。
占据飞鹅岭的第一纵队第三师占领上,下马庄,拟进攻西门和南门。
这是独立团自成立以来,第一场硬仗,团长冶廷亲自督战。
“连长,你说会选咱们连当攻城先锋队吗?”
王公霞有些担心独立连被选中。
“不清楚,只靠我们连可吃不下惠州城。”
承平安望着厚实的城墙,历史的教训告诉着他们,想要攻打惠州城注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承连长!”
冶廷团长身边的警卫员小跑着来到1连。
“刚接指挥部指令,要求我们独立团需要组建200人的队伍编成两队,与二纵队的一起,编成攻城先锋队。
上级要求交由你指挥。”
承平安面色难看的盯着他,“还有吗?”
“务必拿下惠州城!”
警卫员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小声说道。
“艹!他娘的这不是在让承平安去送死吗?”
站在一旁的丘清泉张嘴怒骂,“现在谁都他娘的一脸黑,惠州城里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不就是将我们连长往火坑里推吗?
你去问问,能不能让我去?”
“三哥,祸从口出。”
承平安拦住了他。
他知道没有了孙先生的革命军,注定将要陷入斗争。
只是没想到某些人会这么迫不及待。
“麻烦帮忙和团长说一声,命令我收到了。”
“是!”
警卫员敬礼后马上回去复命。
“四弟,你不能去!”丘清泉急的团团转,“不说这惠州城有多难打,就连这城里有多少挺机枪,会分别在什么位置,我们都一无所知。这不是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放心吧,三哥,我没那么容易死。”
承平安故作轻松的笑道,“我的敌人都还没死绝,我可不会这么早就送死。
而且你不是也听到命令了吗?
只要我当先锋队指挥,咱1连兄弟就不用出人了。
昨天是陈星玖他们冲在最前面,也让兄弟们看看,他们永远也追不上我的脚步。
首先等城者奖励100元!我还想着送给陈星玖的家里人多送点呢!”
“你···”
丘清泉重重的叹口气,闷闷不乐的不愿搭理他。
12日,原定午后开始攻城,却因为野炮未到,再次推迟了一天。
1925年10月13日9时30分
准备了三天的东征军终于下令攻城。
“开炮!”
飞鹅岭和西湖西岸高地的野炮率先开火。
“把炮口给我抬高到能打到300米的距离!”
白色疤痕的炮兵团团长指挥道,“放!”
黑乎乎的炮弹呼啸着飞向远处的惠州城。
轰轰轰!
这座古城在炮弹的洗礼下发出哀鸣,坚硬的城墙砖块飞溅,躲闪不及的守军被炸成了碎片。
“他奶奶的,谁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还是咱中国人说的好使。”
白色疤痕团长抹去脸上的炮灰,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炮火不许停,让那群孙子们见识见识咱们炮兵团的威力。”
“是!”
···
“冲!”
承平安率领着攻城先锋队从惠州城北门进攻。
每5名队员发一个竹梯,承平安单手拎着一个梯子冲在了最前面。
攻城没有捷径,只能祈祷对方的守军没有发现自己,或者对方的子弹打不着自己。
但是很显然,惠州城的守军发现了他们。
毫无遮掩的城墙外,奔跑的攻城队格外明显。
哒哒哒哒哒····
对方的机枪手隐蔽在城墙里,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
子弹在惠州城外形成交织的火力网,无情的收割着攻城队战士的生命。
承平安感觉到全身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这是他的第六感给予他的警示。
他慌忙滚进弹坑中,燃起的火焰也丝毫不在意。
噗噗噗···
子弹打击在弹坑周围,贴着他的头皮射进了泥土里。
承平安这一刻感受到个人在战场上的渺小。
一个个攻城队战士倒在了他面前,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体内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
“我去你姥姥!”
承平安翻身跃起,扛起丢在一旁的竹梯,冲向不远处的惠州城。
轰轰轰!
新一轮的炮火猛烈的炮击城墙。
城墙上的守军纷纷躲了起来,倒是给了承平安喘口气的时间。
只见他犹如矫健的猎豹,手脚并用,朝着城墙边飞奔过去。
架梯,登城。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
几个呼吸间他便登上了城墙。
“我承平安做到了!”
他拉响腰间的手榴弹,丢向隐蔽角落的侧方机枪口。
轰!
机枪瞬间哑火。
还未等他来的及躲闪。
“砰!”
一声枪响。
承平安身体如遭重击,胸口迅速被鲜血染红。
模糊不清之间,他看见了击中自己的敌人,正抬起枪口对准自己。
对方见承平安还未倒下,正准备补枪。
却见他从城墙上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轰轰轰!
炮火再次袭来,敌人咒骂了一句,赶忙缩回了城墙里,不再管他····